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刺客列传同人之四国共治 作者:飘蓉 文案 首先,这是某飘在看完刺客列传之后决定写的文,就是单纯想给八个人一个好的结局,毕竟双白衣虐的我心肝疼。 其次,有几点要说明: 1,本文某飘已经码完啦,码完啦,码完啦 2,某飘智商捉鸡,智商捉鸡,智商捉鸡 3,某飘逻辑不在家,逻辑不在家,逻辑不在家 4,内含生子,雷者勿食 5,可能存在逆CP现象 6,因为电脑坏了,某飘全文手机打,错字可能比较多,欢迎捉虫关于第十九章,某飘更新一周也没有显示,亲们可以点击目录查看,或者看第十八章的有话说。某飘会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而且,某飘会在每周日晚上十一点之前更新,所以看文的亲,可以在周一检查一下目录,防止JJ又抽了。 内容标签: 生子 重生 系统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蹇宾,齐之侃,陵光,公孙钤,孟章,仲堃仪,执明,慕容离 ┃ 配角:苏翰,蹇斛,翁彤,毓埥 ┃ 其它:刺客列传,生子,复国 ☆、医死人   沈婉绣看着黄铜镜子里的身影,半晌一跺脚,系统你敢不敢靠谱点。   婴儿,妇女,寡妇什么的就算了,你让我重生到一个老头身上算哪门子事?   沈婉绣气咻咻的坐到一旁,等待系统传输这一次任务目标。   任务目标:蹇宾,齐之侃,陵光,公孙钤,孟章,仲堃仪,慕容离,执明。   任务目的:相安无事。   我说你为什么把我弄成一个老头,神TN的刺客列传   不过,现在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算不算相安无事了。   任务目的:夫妻和睦,相安无事   C,还带换目标的!   那我把另一个弄死,两个人合葬算不算完成目标了。   任务目标:子孙绵长,夫妻和睦,相安无视   你就是想弄死我。   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他们几个死了两三天还好,这要是死个个把月,我往那弄活了他。   当前时间:遖宿国毓埥攻破睢炴城,你跑快点能阻止你那个便宜侄子蹇宾自尽,或者也可以去收尸。   我赶得上给他收尸?我就算赶得上给他收尸,但是等我到了天璇,公孙钤也早下葬不知道多少天了,再说,和蹇宾前后脚抹脖子的齐之侃我也赶不回来啊!   任务工具:瞬间移动   什么鬼?   这居然不是历史剧,不是权谋剧,而是TM的神话剧?!   蹇斛的家丁看着这个满头白头发的老头,捞着袍子跑的一溜烟,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招着手喊:“快,快备车,我要进宫,我要进宫给王上收尸,晚了就死透了。”   这TM老头疯了吧。   毓埥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的老头,愣了一下:“这个老头是谁?”   “我是蹇宾的二叔,人呢,我侄儿死了没有?”蹇斛压根没给大胡子单身狗说话的机会:“死了就赶紧把尸体给我,我等着跟他媳妇合葬。”   毓埥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急得跳脚的疯老头子,琢磨了一下说:“后面回廊,自己弄走。”   疯老头不要招惹,容易咬人。   沈婉秀这次附身的是一个不算高的瘦弱老头,蹇宾身高185,穿着一身铠甲,蹇斛左看看右看看,琢磨了一下,跟着一旁的两个侍卫说:“二位搭把手,把死尸搭我身上。”   两个侍卫看了一下,伸手将蹇宾的死尸搭起来驾到了蹇斛的后背上。   然后老头被死尸压趴在地上。   TM的太沉了。   蹇斛在自家侄儿尸体下面伸了伸手:“劳驾,把我弄出来。”   最后,还是两个侍卫秉着敬老的守则,帮着将蹇宾的死尸拖上了蹇斛来时候的马车上。   “王叔,现在去哪?”赶车的家丁看了看满头大汗的老头和自家王上的死尸,颤颤巍巍的问。   “先回府。”蹇斛一边用随手拿过来的一块白布擦拭蹇宾脖子上的伤口。   看着左右无人,蹇斛从身上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先将蹇宾脖子上的伤口涂上伤药包扎好,然后掏出一瓶水状物,用一旁的工具小心的,费劲的撬开死人的嘴,将整瓶药水灌了进去。   看着慢慢恢复呼吸的死尸,蹇斛在蹇宾的耳边说:“你撑着,千万别放弃,二叔给你救媳妇儿去。我一会就回来,你要是还想见到活蹦乱跳的齐之侃,就撑着别放弃。”   将蹇宾安置在自己家之后,蹇斛手忙脚乱的转了两圈,收拾了几包金疮药之后,又叫了两辆马车停在院子里。   :“王叔,您要去哪啊!一辆车还不够吗?”管家一脸无奈的看着手忙脚乱忙活的老头。   “别问,问了你也不懂。你就给我记住了,照顾好我侄儿,每天只需灌两碗粥,粥里的米要完全熬化,不能有一颗米粒。还有啊,经常跟他说话,就说齐之侃,记住了。”蹇斛将两辆车的车把窝在手里,又让车夫紧紧拉着自己的手。   “老曹,本王叔今天给你表演个神通瞧瞧。”蹇斛说着就要走。   “王叔您今天不是已经表演一个了吗?这死人都让您救回来了,您还要表演什么?”老管家觉得自家这个王叔今天突然变神仙了,疯疯癫癫的居然将已经抹脖子断气的王上给救活了,现在疯疯癫癫的还要往外跑?   “本王再给你表演一会缩地成寸,去就咱齐将军去。”蹇斛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车夫吃惊的看着破败的瑶光城门,一脸懵逼。   蹇斛却没有注意到车夫的异常,他看着门口那个同样一脸惊讶的红衣美女,大步走到美人面前:“慕容家的小子,把剑流下。把齐之侃的剑留下。”   慕容离看了看面前突然出现的老头,满满的将剑放到老头手中,能在自己眼前突然像烟雾一样出现的,大多不是人。犯不上因为一把剑得罪鬼神,来日方长,等弄明白这个货是什么再说不迟。   “在下……”慕容离抱拳,但话还没说完,自己变被塞进来一颗圆滚滚的食物,一下子就融化不见了。   “慕容小子,等我处理好其他的事情,再去找你,切记,有些事情能不做就别做。”蹇斛说完,拉着两个车夫奔向城楼。   再不去,齐之侃就死透了。   再一次表演了医死人的绝技之后,蹇斛说:“齐将军伤口比较深,可能是因为剑比较快。你再回去的路上注意一下,不要晃动,慢慢走不着急,那个包里红瓶子的每天给齐将军喂食半瓶,其他颜色的瓶子是金疮药,记得按时换药。”   “您不跟我们回去啊?”车夫甲差异的说。   “我还要赶着去天枢,去救那颗葱。”蹇斛说着已经爬上了马车,又探出头说:“记得回府之后,偷偷的把齐将军带回府,千万别让那个大胡子单身狗王知道了。”   蹇斛指挥两个车夫将齐之侃搭在车上,又留下些银两,让他们先行回天玑。自己则上了另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向天枢进发   “王叔,你怎么不着急了。”车夫纳闷得问。   蹇斛叹了一口气说:“他们那边人还没死,日子还早,不着急,可以慢慢走。”   那根葱一时半会死不了,总要等着那个方方土先把人弄死了,在就活才好要挟他们签署四国同治的条例。      ☆、打包带走   蹇斛几乎掐着点到了天枢,直接走进皇宫,他拿着偷回来的天玑国印加盖的国书,直接进宫说又要事和天枢王孟章和上大夫仲堃仪相商。   蹇斛撒泼耍赖的独自一个人闯进孟章寝殿,孟章刚好咽气,黑化仲堃仪哭的泪眼婆娑:“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管我怎么进来的。”一头白发的老头欠兮兮的说:“我说,如果现在告诉你,老头有一个办法能救你天枢,而且能帮助你实现你的报复,你敢相信吗?”   黑化的方方土看着这个老头半晌:“先说你的方法。”   “老头我有神通”蹇斛斜着嘴说:“能医死人,让几个活人退兵又能算什么。”   仲堃仪看了看这个老头,疯了吧!   “看,仲小子你不信对吧。”蹇斛笑的十分猥琐。“你后面那个被你毒死的小葱,不是,是被你毒死的小皇帝,我就能救活。”蹇斛在床边转了两圈:“我不仅能让他活过来,而且还能让他忘记是怎么死的。”说着,又向仲堃仪走了两步:“我还知道,你们先前之所以打不过那个遖宿国王,是因为你们四个人之中,有一个叛徒,他将你们的秘密全部告诉了遖宿,所以,齐之侃和蹇宾的死,也是因为他。”   看着一脸悲愤的仲堃仪,蹇斛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们四国一起打败遖宿,同时”蹇斛继续说:“我也能让你们天枢国家昌盛。”   “但是”蹇斛严肃的看着仲堃仪说:“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跟你说明,首先,我要就你们的王上,你们必须要跟我走,离开这里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我还会送你们回来。其次,还有一件事,但是需要你们王上清醒之后再商量,也就是,你们需要四国共治。”   四个国家共同治理一个大陆,对于齐之侃执明之流,那是根本不在意的,但是要是像仲堃仪和公孙钤直流,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这么容易。   但是让蹇斛没有想到的是,仲堃仪只是严肃的盯着蹇斛思索了半晌,一咬牙说:“我同意跟你们走,但四国共治需要等到王上清醒之后在商量。”   蹇斛愣了一下,笑了笑,直接撬开已经死了半天的天枢王孟章的嘴,硬灌进了一瓶药水,之后对着一直唠叨着“你轻点,慢点”的仲堃仪说:“抱着你家王上,跟我走,我们还要去找其他两个王上。”   按理说,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天璇的陵光,陵光应该是野心最大最难以说服的一位,蹇斛甚至已经做好了死磕到底的准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克死了两位王夫(划掉)重臣,陵光却十分的好说话。   “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陵光站在公孙钤的棺材前,眼泪吧嗒的说。   “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只问一句话,有一个能救人的机会,你是愿意将这个机会给公孙钤,还是裘震。”蹇斛认真的看着陵光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医死人的机会。”   裘震还是公孙钤!   陵光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半晌才下定决心的说:“本王选择公孙钤。”   哎呀,公孙撩成功了?!   “既然如此,开棺吧,让老头看看死成什么样子了。”   蹇斛看了看公孙钤的尸体:“这,也没死啊。”抬头对着一脸懵逼陵光说:“我说,你们怎么把活人直接装进棺材了?”   蹇斛看了看不知道要笑还是准备继续哭的陵光:“既然决定好了,你们准备跟我走吧。”说着根本不理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直接拉着陵光和公孙钤走了出去。   陵光拉住一旁惊呆的老丞相只来得及急切的说:“帮本王兼国。”   相对于其他两国还要说两句话而言,天权的执明在蹇斛刚说了个“慕容离”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拉着蹇斛跑了。   泥石流,你到底是有多着急。   至少让我把慕容离一起带走啊。   等真的将慕容离带上来马车,蹇斛才觉得十分的牙疼。   谁告诉我慕容离高冷不说话,   谁告诉我陵光小哭包,   谁告诉我公孙钤总撩,   谁告诉我方方土贪慕权势。   你们骗我。   这个满眼泪水的一定不是慕容离   这个冷嘲热讽的一定不是陵光,   这个怼天怼地的一定不是公孙钤,   这个满眼只有葱的一定不是仲堃仪   告诉我,这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蹇斛如果知道远在他家的侄子已经开启小哭包加望夫石模式,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决定使用金手指加快回家的速度,他宁可看着欲哭委屈的慕容离,宁愿看着怼天怼地的天璇夫夫,宁愿看着狗腿子泥石流执明,宁愿看着开启虐狗模式的天权夫夫,也一定不愿意回去看着蹇宾天天表演哭晕在齐之侃床头这种你不在了我为什么要活着,你走了我也不活着的戏码。   虐狗好歹是一出你恩我爱的粉红戏码,蹇齐夫夫这边就完全是让人哭的心肝疼的虐心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生不同衾死同穴,你为什么把我留下这种让人悲苦不已的生离死别的戏码。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上两章不着急   ☆、有爱才能醒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个意思。   蹇斛带着其他三国刺客和王回到自家的时候,管家一脸憔悴的看着突然回来的主子,泪眼婆娑:“王叔,您这个侄子实在太能折腾了,一刻看不住就可能跑去自杀。”   纳尼?   蹇宾还要自杀?   “齐之侃呢?还没回来?”蹇斛愕然,这都多长时间,居然还没有回来:“先把他们安置在后院,两人一间,方便培养感情。”说着走向了蹇宾暂住的屋子。   这就是那个摔奏折,掀桌子,怼天怼地怼国师的傲娇天玑王?   蹇斛看了看床边呆望着齐之侃穿过的那一身铠甲,眼圈通红神色憔悴消瘦的人   这分明是谁家一心寻死的小寡妇吗。   跟着自家好奇陵光看热闹的公孙钤心中长叹,好在自家王上当年死了裘震的时候没有要死要活,这要是跟这位一样,我们得愁死。   蹇斛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管家:“去城门口等着,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离开送回来。还有这两天看好他,别让人出了意外。”   “王叔,回来了。”一个家丁一溜烟跑了过来:“王叔,那个……回来了。”   蹇斛挑了挑眉,:“齐之侃回来了?”   蹇宾突然听见齐之侃的名字,眼神亮了一下,蹒跚的向门外跑去。   齐之侃,小齐,小齐回来了?   他的小齐回来了。   蹇宾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向外跑去,蹇斛等一干大小伙子愣是没拦下来。   “小……齐。”蹇宾沙哑着嗓子扑到马车边,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伸着手去抱马车中的齐之侃,几次摔倒都顾不上。   “把他给我带进去”蹇斛说着几步走出来,指挥者几个小厮将齐之侃小心的抬进了蹇宾的屋子。   至于蹇宾,自打齐之侃出了马车,视线就好像粘在了齐之侃身上一样,也不顾身边是否有人搀扶,踉踉跄跄的跟在齐之侃身边。   蹇斛长叹了一口气:“先让两个人独自待一会,一切等齐之侃醒了再说。”   齐之侃已经待在蹇宾身边,估计醒过来不过是几天的时间。   一切都来得及。   蹇宾身体虚弱,只能侧着身子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苍白的人。   小齐又瘦了,他脸色好白,身上好凉。   蹇宾向齐之侃的方向又贴了贴,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这个有些冰冷的小齐。   他的小齐不是这样的,他的小齐是帅气的,是健康温柔的,是温暖阳光的。   虽然没怎么见过蹇宾,但是其他三国的王也大多知道,天玑王蹇宾,是一个傲娇的,有野心,擅长玩弄人心的王。   但是,你告诉我,这个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羸弱,深情款款的看着齐之侃的人,是那个傲娇的皇帝?   三国皇帝看了看自家刺客:“你们没骗我?”   “如果阿离也死掉了,我可能也会这样吧。”执明没有感到诧异:“如果阿离不在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也会像蹇宾一样,生不如死。”   慕容离看着自家难得没有犯二主君,心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爱你,不是因为你是王子,不是因为你的美貌,他爱你,完全是因为你只是慕容离。”蹇斛曾经说过。   执明这个呆子,我真的是再利用他啊。   “我知道阿离再利用我,但我愿意让阿离利用,我能够给他依靠,让他利用,只要他是不会离开我就好了。”执明伸出双手捧着慕容离的脸,一脸认真。   慕容离蓦然,认识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幸运,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能够真正全心全意,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是因为自己是自己而已。   蹇斛让几对王上和刺客回去休息,事情对了也得慢慢一件一件解决。   先把自杀的两口子解决掉。   蹇斛轻轻的走进了屋子里,蹇宾身体虚弱,精神紧张,这一会突然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精神突然放松,慢慢的也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蹇斛走到床边,伸手给两个人把了把脉,齐之侃还没有清醒,但是身体状况还好,只是有点失血过多,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再看看是不是伤了嗓子再开药不着急。   反倒是蹇宾,虽然他清醒的比较早,但身体状况反到比较差,精神尤其不好。   好在齐之侃回来了,睡一觉好起来吧。蹇斛伸手将骞宾的头发从身下拿出来,又给他将被子盖好。   蹇宾发觉有人在床边折腾自己,皱着眉头强挣扎看了一眼:“王叔……”   “好孩子,睡吧,叔在这,没人能欺负你啦。”蹇斛轻轻抚摸了一下蹇宾都头发。   蹇宾闭上眼睛,往齐之侃怀着缩了缩,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这边两口子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天枢两口子现在也是蜜里调油似得,差不多该解决其他两国的问题了。   实在不行,死一次就好了。   如果有什么是死一次不能解决的。   那就死两次。   蹇斛看了看陵光和慕容离:“你们是不是不愿意和解了?”   陵光黯然:“本王确实后悔了。”   慕容离咬了咬牙:“现在后悔有什么用,父王,大哥二哥,还有阿旭,都回不来了。”   “除非你也死了,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慕容离眼圈通红,恨恨的说。   陵光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头看见一直拿在手里的匕首,猛然拿出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公孙钤想要拦住陵光,但是一旁的蹇斛却拉住了他。   “死一次才能解决所有问题,四国败像渐破,只有他们两个人死去,才能够打破败像,再立新局。”蹇斛淡然的看了一下众人:“慕容离,天玑因你而破国,将星因你而陨落,白虎因你而衔尸,青龙因你而无足,玄武因你而藏头,你不死,局不破,民不安。”   “民不安跟阿离有什么关系?你别强词夺理,本王就是想做一个守成之君,跟阿离没有任何关系。”执明一把将傻楞在当场的慕容离护在怀里。   “慕容离,你的决定呢。”蹇斛并没有搭理执明,只是严肃的看着慕容离。   慕容离惊恐的看着执明,又看了看蹇斛,半晌转头看了看执明:“对不起,王上,阿离这辈子只能辜负你了。”说着抻出竹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阿离,阿离!”执明颤抖着扑向慕容离,赤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蹇斛:“你为什么要逼死阿离?”   蹇斛两步走的慕容离的尸体旁,伸手将竹剑才慕容离的尸体上取下,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滴在慕容离的伤口上。   执明惊喜的发现,慕容离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人也慢慢有了呼吸。   蹇斛一边救治着陵光,一边说:“人我能够救回来,但是能不能唤醒对方,就要看你们双方是不是相爱了。”   蹇斛站起来,慢悠悠的说:“只有互相喜欢,相爱才能唤醒对方。”说着,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执明说:“也就是说,如果对方爱你,你也爱他,那么,你们是能够唤醒对方的,但如果他不爱你,你是不可能唤醒他的。”   执明啊,祝君好运吧。      ☆、公孙副相,请努力   蹇斛其实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本以为慕容离没有多喜欢执明,应该不会轻易被唤醒,但是慕容离却在当天晚上就清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失血,但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反倒是陵光,公孙钤却花了七个日夜才将这一位爱哭的皇帝唤醒,齐之侃挑挑眉毛,做了一个少年仍需努力的表情。   齐之侃是第二天清晨就清醒过来了,蹇宾基本上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深情的唤了两声小齐。   在骞斛确定齐之侃并无大碍,只是伤到了嗓子,暂时不能说话以后,蹇宾和齐之侃两个人腻乎在一起低声唔哝,期间傲娇的蹇宾红了几次眼圈,换了齐之侃无数个心疼和吻之后,也慢慢回复了往常的情态。   这四个王之中,只有孟章对一切最为好奇,除了刚到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矜持之外,孟章的表现尤其正常,像一个正常君王一样,看任何事物都会想到天枢,都会想到怎样利用来壮大天枢,直到蹇斛单独和他深刻的谈论了一下   “孩子,你猜我今年多大了,”蹇斛深沉的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最近越发没有正型的天权王执明:“老夫今年六十六,比你大了整整五十岁,你今年才十六岁。”说着,看了一下孟章有些迷茫的面孔:“往后的日子还长,乘着年轻该玩的时候还是要放轻松。”说着指了指执明:“多跟他学着点,趁着这几个月,好好玩玩。”   孟章为难的看了看自从知道阿离也深爱着自己之后就越发的癫狂的执明,十分为难。一旁的仲堃仪适时的说:“多谢王叔提点,晚辈这就出去玩。”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这一院子,公孙钤还没有唤醒陵光,气氛过于哀怨,执明知道阿离深爱着自己,气氛过于癫狂,齐之侃和蹇宾两个人更是你侬我侬,旁的人轻易连一个眼神都插不进去,只要看见他们两,就会被强行塞一把狗粮,气氛过于尴尬。   我们还是出去玩吧。   蹇斛打发了小葱夫夫出去玩,转身去瞧哭包为什么还不肯醒过来,按理来说,陵光是喜欢公孙钤的,难道是公孙钤不喜欢哭包,变心了?   事实证明,公孙钤不是变心了,也不是不喜欢陵光,而是因为,   他情商有点低。   你撩人的时候情商怎么那么高呢?   这会情商喂了狗了?   蹇斛揉了揉眉心:“公孙副相,有一句话老夫可能需要提醒你,”蹇斛一脸你别逗我的严肃像说:“如果你需要唤醒的是一个一心只想国事的君王,也许你这么说可能比较合适,但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爱你的人,你就不能离开你那个国家正事,跟你媳妇说两句好听的。”如果我是陵光,我都不醒来。   齐之侃看了一眼一脸疑惑和为难的公孙钤,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你当傲娇受那么好哄。   更何况你那个还爱哭。   蹇斛瞪了一眼齐之侃,示意他收起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说的跟你家那个不傲娇,不爱哭似得。   但相比于公孙钤的不知所措,自从蹇宾开启傲娇要哭不哭模受模式之后,齐之侃无师自通般的开启了忠犬温柔攻。   每天十二个时辰专业哄媳妇。   公孙钤沉默的看着陵光的睡颜,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原本以为陵光爱着的是裘震,但没想到他却会选择自己“臣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王上爱慕者臣下呢?”   公孙钤摸了摸陵光的脸颊:“王上,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流眼泪臣下都很心疼,你知道吗?臣下原本就是丞相找来代替裘震的。您知道我有多嫉妒裘震吗?”   “所以,我总在想,如果我也死了,您是不是就能够像爱慕裘将军一样爱上我?”公孙钤看着陵光紧闭着的眼睛里面咕噜噜转动的眼珠,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可现在,臣下觉得,就像天玑王和齐之侃将军一样,也是不错的。”   陵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满是惊恐,公孙钤要学齐之侃一样同死?   “臣下敢问王上,装不下去了?”公孙钤干脆爬上床,撑着头煞有其事的问。   陵光:额……玩脱了?   齐之侃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天璇了?   为什么天璇的王总将公孙钤拉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陵光悄悄的跟公孙钤说:“你下次离齐之侃远点。”   “离那两个动不动就殉情的家伙远一点。”陵光噘着嘴说。   慕容离冷冷的看着陵光,对贴在自己身边的执明视而不见,院门口突然浩浩荡荡的出现了很多人。   蹇斛看着大老远从天权过来的太傅翁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执明在远远的看见自家太傅之后,立时藏到了慕容离的身后。   但是,可惜翁彤已经看见了他,立时提着衣摆就要向自家王上冲过去,一瞬间又想到了应该向主人先打个招呼。   蹇斛在接收到执明的手势之后,立时表示了解,然后向着翁彤直截了当的说:“天权太傅请便。”   虽然翁彤看慕容离相当不顺眼,但是有一点让翁彤觉得,如果天权有这样一个皇后应该还是十分值得欣慰的。   那就是在处理政事的方面,慕容离要比翁彤太傅还有积极的劝谏。   当然,翁彤是劝谏,慕容离是威胁。   不好好处理?没问题我走。   只想着玩乐?没关系我走。   于是执明也只好垂头丧气的去处理政事,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本王要阿离跟着一起去处理,而且本王还有册封阿离为本王的王后。”   太傅在几次差点心脏病发之后,咬着后槽牙同意“只要王上能够好好处理政事,你什么条件都能行。”   然后执明就喜滋滋的拉着慕容离去处理天权积留的政务。   蹇斛可以预感得到,执明的日子估计不会很好过了。   让你丫的嘚瑟。   该!   ☆、苏翰大人,你会有报应的   在等待其他两国丞相到来的日子里,蹇斛一边治疗着齐之侃的嗓子,一边看着四个王上互怼,这就看出每个人的特点。陵光和蹇宾完全是两个腹黑的傲娇受,小葱孟章看上去软萌可爱,但是气场两米八,连执明这种二货都能镇得住。   蹇斛真的想知道,苏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居然能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折腾成如此气场。   霸气侧漏。   等到看见苏翰之后,蹇斛愣了一下,为什么他的子女宫显得那么的奇怪?   “苏大人,老夫问一句,你可有子女?”蹇斛拉着苏翰左看右看,他的子女宫显示他有国丈之命。   但是,仲堃仪确实有王后之像啊。   “老夫子女缘薄,还没有子女。”   呵呵,苏翰子女缘薄,但并非没有子女,而仲堃仪与他确有些关联。   但这两人不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眼中钉吗?居然还有其他的关系?   苏翰,你的报应来了。   蹇斛暗自点了点头,晚上有时间装个逼,天玑就是民风不好,太迷信。   蹇宾前几日特地出去转了一圈,天玑王复活复国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有志复国的朝臣们仿佛约定好的一样,趁着天黑来到蹇斛附上询问。   蹇斛和蹇宾决定,趁着一次机会好好上演一出大戏,让天玑复国。   至于兵马,天璇和天权都愿意提供兵马,而天枢也愿意提供兵器马匹和一部分粮草来支持天玑复国。   苏翰虽然觉得平白无故的帮助天玑复国,还得不到好处不大可行,但是被四个王上联合互怼,差点气吐血之后也就放弃争论了。   一个气场强势,一个二货嘴欠,两个傲娇牙尖嘴利,再加上天权太傅晓之以理,天璇丞相动之以情,差点将苏翰气出了心脏病。   被一个王上怼,可以接受反抗。   被四个王上两个丞相怼,欲哭无泪。   苏翰泫然,我到底做了什么孽。   蹇斛在一旁憋笑,日后有你心疼的日子。   仲堃仪是出门百分百遇刺的命格,而你是百分百伤仲堃仪的克星。   在你没有发现之前,你就可劲的作,终有一天你会生不如死。   至于仲堃仪,他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有惊无险,他又不是自己的侄子,蹇斛才不会替他考虑那么多。   蹇斛和蹇宾齐之侃商量过复国的事情,觉得既然天玑重巫蛊,民风多迷信,那么就不妨利用鬼神只说来团结民心。   和蹇斛这个有金手指的人来比祭天通鬼神,谁都是白给。   “小齐是在担心叔父会成为第二个若木华吗?”蹇宾看到齐之侃皱眉的表情,轻声说。   齐之侃看着蹇宾点了点头,用还不太清晰的嗓子说:“王上不担心吗?”   蹇宾温柔一笑说:“我不担心,就算王叔的权利再大,他也不会害我,这世上没有那个爹爹会害自己的孩子。”   啊咧?   所以说,王叔其实是可以称为太后大人的吗?   齐之侃在看见蹇斛的时候,莫名的升起了一种紧张又担心的情绪。   蹇宾在一旁看着,伸手安抚了一下焦虑的齐之侃。   千军万马你都不紧张,为什么这会看见他一个老头你却这么紧张。   蹇斛看着齐之侃带着讨好意味看着自己,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扬长而去。   还得给外面那些二货装逼呢。   蹇斛登上院子里新搭建的高台,无视下面一众唠唠叨叨的人群,闭目望天。   蹇宾和齐之侃站在门外不显眼的地方偷偷观看,蹇斛的身上好像撒了淡淡光辉的样子,有些耀眼。   天空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昏暗了下去,星星点点的星光散落在蹇斛的身边,好像在互相交流一样,高台下的朝臣们惊出了一阵呼喊。   犹如天神,天佑天玑。   “饕餮作乱,危害四象,天神不忍,将星复生,天佑四象,天佑天玑。”声音好像从天空深处传来,蹇宾不由自主的走出了阴影。   眼尖的朝臣猛然瞥见远处的蹇宾,高呼一声:“王上。”   院子里的朝臣们转头望去,门口站着两个人影,脖颈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疤“王上,齐将军。”   朝臣们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看魔术的蹇宾和齐之侃,两个人将目光看向了一院子的朝臣,居然发现大部分的人都泪流满面。   蹇宾的复国十分成功,在民风迷信的天玑,利用蹇斛与天沟通的装逼技能,蹇宾轻而易举的重新召集了大部分的朝臣。   而其他三国也如计划中的提供了兵马粮草,准备和四国之力攻打遖宿。   蹇宾前些日子成功复国,重新回到朝堂,册封齐之侃为天玑王后,并天玑元帅,攻打遖宿。同时,复立天官属,册封蹇斛为新国师。   并宣布,自己和国师将和齐之侃将军一起上疆场,攻打遖宿。   朝臣一片哗然,但看见新国师揣着手就是不说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蹇斛看了看前后左右的人,躬身高喊:“王上王后鹣鲽情深。”   朝臣哗然,新国师果然非同凡响。   蹇宾低咳一声,转身不看他们,但眼尖的人还是发现王上和齐之侃将军一同红透的耳根。   散朝之后,一众大臣拦住蹇斛左一句右一句的询问。   蹇斛不厌其烦:“哪有什么意思啊,王上就是舍不得齐将军,你丫娶新媳妇还有几天惦记媳妇不乐意上朝的时候,怎么就不允许王上舍不得齐将军。不就是跟着去攻打遖宿吗,又不止他一个王上,人家三国借兵借马借粮草还没有有朝臣提个意见呢,怎么你们就这么多这不行那不行的。”   说完一抖袖子回府去了。   遖宿国主毓埥接到天玑复国攻城的消息的时候,齐之侃已经率大军全面收复了天玑国土,正在帮助天枢收复被遖宿攻占的国土。   距离大军出征才刚刚一个月的时间。   孟章看了看齐之侃,又看了看自家仲堃仪:“我天枢就是缺少这种能征善战的人才。”   一句话惹得仲堃仪黑了脸。   “是啊”蹇斛也默然:“总不能四个国家都指着齐之侃一个人。”蹇宾是不会放的。   越离近遖宿的大营,蹇斛越感觉蹇宾的不太正常,直到两军对阵的时候,蹇宾却一反常态,执意要跟着大军一起去前线。   蹇斛眼见劝阻不住,只能招呼别人:“执明,陵光,拉住他,别让他过来。”   蹇宾剧烈的挣扎了两下,到底没有挣脱开死命拉着自己的执明。   至于陵光,事实证明,陵光真的属于小受类型的,早知道还不如让孟章喊两句镇住他呢。   最后一站不是遖宿灭亡,就是四国一起死,蹇斛才不会让蹇宾这个时候跟在齐之侃身边,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现在在自尽就不是两尸两命的问题了,蹇宾已经怀上了齐之侃的孩子,双胎。   执明看着蹇斛和齐之侃出去,死命拉着蹇宾也不敢放手,一站不管生死,他都不敢让蹇宾出事。   蹇斛会不管自己和阿离的,他还想让阿离也给自己生个孩子玩玩呢。   最后还是慕容离看不下去直接敲晕了蹇宾才解放了执明的双手,用不在意的语气说:“你抓他那么紧,抓青了看一会齐之侃和国师回来好会不会原谅你。”   遖宿国主毓埥在刚刚接到天玑复国的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这仅仅是一个笑话,但仅仅是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四国大军已经完全推进到了自己的驻地之前。   打得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将星已死,究竟是谁在领军?   “王上,联军在外叫阵了。”长史慌乱的说。   “叫阵?正好本王也想看看,究竟谁有那么大本事。本王倒真想知道,四国之内居然还有这般能人。”毓埥说着大踏步走出去。      ☆、内容血腥,慎用   毓埥看向自己面前的老头,也不由得哭笑不得:“你们四国是没人了吗?居然就派一个老头来。”   蹇斛笑了笑,扬声说到:“遖宿王,你说错了,老夫不是攻打你的那个人,老夫前来,只是来瞧瞧,老夫应该怎样收拾你。”   说着,蹇斛拨转马头,露出身后的齐之侃:“跟你打的人是齐之侃。”   毓埥乍一看到齐之侃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转念变镇定下来,“真难为你们还找了一个这么相似的人。”毓埥哈哈大笑着说:“就是不知道能耐是不是也一摸一样。”说完,变狂妄的抢先冲了出来。   毓埥被齐之侃生擒的时候,一脸的气急败坏:“你们使诈,有本事放开本王,咱们再来打过。”   齐之侃示意一旁的小兵将人捆结实点,一边霸气侧漏的说:“兵不厌诈。”说完,再不理原地挣扎的毓埥,拨马回营。   晚了我家王上会哭的。   蹇斛一脸阴郁的看了看毓埥,冷冷的说:“回营给我挖一个一米八的坑,将‘尊敬的’遖宿王钉在坑里,关上一夜,去去火气。”   说着,淡淡的看了看已经跑散的遖宿士兵说:“晚上给我看紧了,跑了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所有的士兵都打起精神来看押这位尊敬的客人,虽然他们都认为,扒皮只是天玑国师说说而已。   但事实上,蹇斛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天光大亮之后,蹇斛才踱步到坑前,看着还在昏睡的毓埥,冷冷的说:“热水泼醒。”   毓埥被滚烫的热水泼醒,露在坑外的头被烫的通红,哇哇乱叫。   蹇斛并不搭理破口大骂的毓埥,只是淡淡的吩咐:“讲他的头发剃光。”   执明和慕容离一起溜达过来看热闹的时候,天权太傅翁彤和天璇丞相魏玹辰也刚好路过,四人结伴一起看个热闹。   “王叔,你不是准备把人剃光,关上两天就放了吧。”执明疑惑的看看蹇斛问。   蹇斛撇了一眼慕容离才慢吞吞的说:“当然不是,老夫教你们,什么才叫生不如死。”说着一指毓埥说:“在他头皮上开个洞,大一点,再去准备一些水银。”   “你要水银做什么?”慕容离觉得即将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颤声问:“毓埥到底算我的侄子,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蹇斛看了看慕容离,淡淡的说:“你放心,我只想他留下点东西,不要他的命。”   等到蹇斛吩咐小兵将准备好的水银灌到毓埥头皮上的口子里的时候,慕容离吓傻了。   而当血淋淋的毓埥从人皮中蹦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吓傻了,包括已经签署好不犯边境条约的遖宿都吓傻了。   蹇斛看了看满地打滚的毓埥,将起死回生的药水灌到他的嘴里:“我说过回留你一条生路,所以,你活下来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过慕容离的时候,执明下意识的将慕容离护在了身后。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慕容离才真正的接受了执明,同时也开始一见到蹇斛,就下意识往执明怀里躲。   执明事后偷偷的好好谢了蹇斛几次。   国师神助攻。   陵光和孟章几个人凑在一起听执明说起这件事也都吓了一跳。   平时乐呵呵的老顽童,生气可真可怕。   只是谁也不知道,一个父亲的愤怒是有多么可怕。   而这里面唯一值得庆祝的是,当听见执明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毓埥事后的模样的时候,仲堃仪吐了。   是的,就是仲堃仪。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仲堃仪居然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怀孕的居然是仲堃仪。   小葱可以啊。   庆功宴上,执明也拉着齐之侃说过蹇斛的事情,他很好奇,为什么蹇斛对蹇宾的爱护已经超出了普通叔侄的范畴,为什么会如此憎恶毓埥。   “王叔他其实是王上的生父。”齐之侃淡淡的爆出一剂猛料。“王叔亲口和我说的。”   “其实,老夫原名叫做刘罘,是老天玑侯侧妃。因为被天玑侯妃构陷,生下蹇宾还没有看一眼就被老侯爷关进了别院,并被国师下咒术,此生不能踏出别院一步,直到天玑灭亡。”齐之侃回忆蹇斛之前与他谈人生的时候说过:“那几年我日日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蹇宾,想我儿长什么样子了,有多高,是胖是瘦,是不是长得像我,想他头发有多长,眉眼什么样子。我原本以为,我和蹇宾此生不会相见,结果天玑被遖宿灭国了。”   “你知道吗,我错过了蹇宾第一次睁眼,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会坐,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爹爹,我错过他第一次识字,第一次背书,第一次过生辰,可是当我接到他的尸体的一刹那,我知道我不能在错过他更多的第一次。我不惜动用天玑秘药复活了他,我就想能够每天见到他,不会每天想他,想到我心都会疼。每一个父亲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就那么死在自己面前还什么都不做。”   齐之侃看了看众人:“他还说过,他再被软禁的那些年中,自学会了天玑的巫蛊医术,日日为王上祈福。”   众人听的默然,也都能理解蹇斛对毓埥的恨为什么那么重。   慕容离这冷汗直流,自己也算是害死蹇宾的凶手,如果不是顾及到执明,估计自己早就遭到了毓埥的待遇,也许更糟。   想到这里,慕容离不由得看向执明,执明早已将慕容离紧紧的护在怀里。   这种下意识的爱护,让慕容离感到无比的窝心,慢慢的整个人窝在执明的怀中,瑟瑟发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怯怯的说:“你会不会保护我?”   执明感到阿离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身体颤抖,小声的说:“有本王在,天王老子也不能伤害阿离。”说完还大着胆子的吻了吻阿离的额头。   慕容离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反而更加娇柔的缩进了执明的怀里。   ☆、番外之孟章篇   跟遖宿的一站快速的结束了,四国在骞斛的干预下也商量好了迁都的事情。   为了更好的共同治理钧天大陆,四个国家决定将王城搬到一起,围绕着原钧天国王都找了四个风水宝地选做新王城,并约定每半月聚在一起共同商讨国事。   天玑国新复国百废待兴,蹇宾又怀有身孕,蹇斛和齐之侃应对国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索性向天璇借了丞相帮忙处理。   天璇虽然被借走了一个丞相,但他家的副相兼王后公孙钤完全可以处理好国内之事,并不需要多操心。而天权虽然需要摒弃天险的昱照山,但没有遖宿这个不定时隐患,其他三国又结成兄弟国度,反而不需要担心被进犯,他家太傅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唯一需要操心的反而是天枢,天枢迁都就意味着天枢的三大家族需要重新培植势力,一时朝中上下都有些动荡,但好在仲堃仪也有些势力,上下转圜促成此时,只是难免被三大家族记恨。   迁都的前几天,仲堃仪却在上朝时突然昏倒,弄得正在和仲堃仪激辩的苏翰莫名其妙。   孟章心中一惊,面色阴沉的宣布散朝,将所有朝臣轰下去,才慌忙叫了医丞。   “大人只是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变无大碍。”医丞略一沉吟继续说:“只是,大人已有近三月的身孕,不太适宜继续劳碌,为了皇子康泰,老臣建议大人不要再操心国事,安心修养。”   孟章面色阴沉,只是挥退了医丞,并没有多言。   仲堃仪清醒的时候,寝殿中安安静静的,孟章再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奏章。   听见床上传来的声音,孟章放下手中奏章,快步走向床边,按住仲堃仪沉声说道:“你怎么样,你今天昏倒再朝上,吓了我一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仲堃仪看着少年君主一脸的焦急,伸手拉住孟章的手:“臣无碍。”   孟章叹气道:“过两日变要迁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不要忍着,不要让本王担心。”   苏翰骑在马上,看着脸色不大好的仲堃仪,暗自冷笑。   孟章提心吊胆一路,总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同意仲堃仪的意见,如果当初自己怀孕,反倒不用如此提心吊胆。   但眼看已经已经达到新都,就差众臣朝贺几句就能够休息了,仲堃仪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猛然一疼,一下子软到在地。   孟章几步冲到仲堃仪身边,手足无措,身边的內侍一叠声的叫医丞。   苏翰冷眼看着仲堃仪满身冷汗,蜷缩在地不断呻吟,暗自琢磨,自己的毒药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效果。   不过貌似自己没有下多少啊?   医丞听说仲堃仪大人出事,慌忙连滚带爬的跑进寝殿诊治。   门外原本应该回府的苏翰却半块玉玦冲了进来,几步冲到仲堃仪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问:“你这半块玉玦从哪来的。”   仲堃仪疼的迷迷糊糊,压根没有来人是谁,断断续续的说:“我……我爹……”   孟章没给苏翰继续问的机会,就下令內侍将人拉开,焦急的问向医丞:“仲卿到底如何了。”   苏翰呆呆的捏着那半块玉玦,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听见仲堃仪说是他爹所传,一时间又听见医丞慌乱的声音:“仲大人是中毒所致腹痛,索性毒性不深,但仲大人已有三月身孕,因毒所致已有小产迹象……”   仲堃仪,怀孕了?   仲堃仪,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那个人给自己生下的孩子怀孕了?   苏翰一时间五味杂陈,大脑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已经走出来皇宫。   站在热闹的大街上,苏翰才有些回过神来,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玦,一咬牙急冲回府。从自己前两天提前送到的行李中翻出另半块玉玦。   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拼合的玉玦,心中了然了一切。   肯定是家族当年为了拿捏自己而哄走了已经怀了仲堃仪的仲莘,又找了理由骗自己仲莘变心,让自己甘心为家族办事。   可恨自己当时太傻,居然就这么轻易相信,平白为仇人做了这么许多,还差点为了苏严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   真是太可笑了。   但苏翰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混乱的时候听见医丞说仲堃仪已经怀孕,还有可能小产?   这个孩子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的,只是不知道仲堃仪现在怎么样了。   苏翰思付半晌,招来心腹:“去宫里打探一下,仲堃仪情况如何了。”   “仲堃仪孩子保住了,但需要卧床静养,而且不知道这次中毒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苏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报应,自己当初又多恨仲堃仪,现在就有多后悔。   但转念一想,如果当年不是家族逼迫,兄长欺瞒,仲堃仪理应在自己身边长大,不用吃那么多苦,能够活得当初苏严得到的一切,也理应是天之骄子,而现在呢?   仲堃仪恨着自己,自己甚至还差点害死自己的外孙。   苏翰这一刻无比的憎恨着自己的身份。猛然又想起了天玑国师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做事留余地,否则报应来的时候,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现在报应来了,后悔还来得及吗?   孟章突然发现最近苏翰变得有些不大对劲,自己最近几个昭令都多少会打击到这些世家的权利,而苏翰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积极促进。   态度跟以前完全相反啊。   孟章虽然有心和仲堃仪商议此事,但只要看见仲堃仪苍白的脸和略微膨隆的腹部,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还是过几天跟其他三位君王商议一下吧。   苏翰知道孟章每半月要找其他国主一起聚会,会有大半天不在皇宫,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进宫与仲堃仪好好谈谈。   两个人支开了所有內侍,单独嘀嘀咕咕了小半天,苏翰才红着眼圈离开了皇宫。   当晚孟章趴在仲堃仪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的时候,仲堃仪才十分淡然的跟孟章说了实话,并表明孟章可以随时收拾三大世家,苏翰绝不会阻挠,而且还会全力配合。   孟章愕然,半晌才试探着说:“条件呢?苏翰绝不会这么好心吧?”   仲堃仪淡笑着说:“我擅自做主,让孩子喊他外公,王上可介意。”   孟章愣了半晌,心中慨然,原来自己还是栽在了苏家人手里。   罢了“你高兴就好。”      ☆、番外之共同话题   天玑天璇天权天枢四国迁都之后约好每半月便聚在一起共商国事。但往往商量不了几句,就会变成天南地北的闲聊天。   后来,所谓的共商国事,便成为每半月一次的小聚会。   “你家仲堃仪呢?”陵光将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公孙钤轰走,外面待会去吧,我们自己说会王上之间的悄悄话。   “仲卿身体欠佳,医丞说最好卧床休息,本王没让他来。”   孟章虽然语气平淡,但还是能看得出眼中的担忧。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执明也看出来不对劲来了:“情况很严重吗?”   蹇斛和齐之侃走进来的时候便感到了屋子里的低气压。   齐之侃端着一碗面走到蹇宾身边,将碗筷塞进了蹇宾的手中,用眼神询问着。   “近来仲卿身体欠佳,不知王叔可有什么办法?”孟章看向蹇斛,眼中有一丝希翼。   蹇斛沉吟半晌:“本来我以为你与仲堃仪两人之间,不会是你……”蹇斛咳嗽一声,有些尴尬:“所以,有句话我也没有说。”   陵光挑了挑眉毛,执明低头转身,都听出了蹇斛话中的含义。   谁都没想到,仲堃仪才是下面那个,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蹇斛表情略有些严肃说:“仲堃仪其实并不是适宜怀孕的体质。”蹇斛看着孟章焦急的表情,示意他继续听:“不是说他一定会出事,只是怀胎之时定不如常人般安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丹丸说:“你们这次怀胎实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早知道是仲堃仪的话,这个应该早些给你。”   说着将药瓶塞进来孟章的手中:“实在不舒服的时候用温水溶一粒,喝下去就行。”   孟章自是感激不已,一旁的执明也着急的说:“那阿离呢?”   蹇斛嫌弃的看了一眼执明,从怀里又掏出一瓶说:“慕容离也不是适合怀孕的体质,但老夫劝你一句,不要这么着急。”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陵光说:“你不需要,你很容易受孕,所以这一瓶才是你的。”抬手扔给他一瓶不同的丹药说:“这个是能防止受孕的药,事后别忘了吃。”   陵光脸色通红哑口无言,转头看见一旁的蹇宾端着第二碗面条边看边吃,恼羞成怒说:“你怎么还在吃,猪吗?”   “本王饿,你管我。”蹇宾立时回嘴,他怀着双胎,体力消耗比较大,格外容易饿。   当两个傲娇相遇,斗嘴势在必行。   齐之侃和公孙钤相视一撇嘴,两个傲娇斗嘴,事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果然,当齐之侃回到蹇宾身边,代替搀扶他的內侍的时候,蹇宾气鼓鼓的伸手掐在齐之侃的腰上,都怪你。   仲堃仪被允许参加聚会的时候,是带着苏翰一起来的。执明惊异的看着苏翰:“这是调教好了?”   孟章歪侧着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苏翰,用极小的声音对执明说:“绝对二十四孝。”   仲堃仪指哪是哪。   蹇斛替仲堃仪把了把脉,沉吟不语:“现在还不好说。从脉象上看,孩子并无大碍。但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说。”   孟章看了看仲堃仪已经高耸的腹部:“不管怎样,还是有劳王叔。”   蹇斛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苏翰,在经过苏翰身边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报应啊!”   苏翰心疼的看了看依靠在一边昏睡的仲堃仪,紧紧的捏紧了拳头。   仲堃仪睡醒的时候,蹇宾依靠在旁边一边看奏章,一边吃点心:“你睡醒了?”   小內侍将仲堃仪搀扶起来,就被蹇宾挥退:“下去吧,本王和仲上卿说两句话。”   仲堃仪有些不自在,低咳一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腹部。   “不用挡了,本王和你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仲堃仪的腹部:“没想到仲大人还挺容易害羞。”   仲堃仪看了一下蹇宾的肚子,的确比自己的大好多,有些可怕。   两人枯坐了一会,一时也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气氛有些尴尬。   仲堃仪精神不好,在安静的气氛下更容易感到困倦。   “你这么容易困吗?”蹇宾颇为好奇,四国中他熟识又能说得上话的孕夫只有仲堃仪一人,所以乘着这个机会打算和仲堃仪好好聊聊。   孟章来的他们休息的偏殿的时候,发现仲堃仪和蹇宾聊的正欢,人也比往常有了些精神。   蹇斛将齐之侃和孟章拦在门口:“等会再进去吧。让他们俩聊聊,也只有他们俩个这会有共同话题可聊。”   齐之侃笑着点点头,往常可没有这样的机会让蹇宾聊天。   孟章和齐之侃只能站在门外听墙角,从两个人聊怀孕的感受,到一起吐槽小攻,投机处还笑出了声。   齐之侃实在听不下去,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蹇宾看见齐之侃,撇撇嘴。但发现仲堃仪精神不济之后,也只能伸出手示意齐之侃过来将自己搀扶出去:“本王便不打搅你休息了。”   孟章等到两个人走远才走进屋子里,仲堃仪迷迷糊糊的看着孟章:“天玑王精神实在太好了。”   孟章看着仲堃仪,严肃的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   仲堃仪迷迷糊糊的好像没有听见孟章在说什么一样,并没有回答。孟章叹了口气温和地说:“行了,睡吧。”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番外之皇嗣   自从仲堃仪将苏翰认下之后,天枢就好像一瞬间变天了一样,三大世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朝上在不见反对之声。   孟章体验了一把自继位以来最顺心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仲堃仪在十月怀胎之后,诞下了一个目不能视物的孩子。   孟章为儿子起名叫做孟康,心疼万分。   而最心疼小皇子孟康的,并不是孟章和仲堃仪夫夫,反而是苏翰。   苏翰秉承一贯强势的态度,强行住进皇宫,将小孟康的起居生活一把抓在手里,任何事都不假他人之手。   就连孟章想要抱抱儿子都必须以王上的身份命令苏翰才能和儿子亲近片刻。   不过只要仲堃仪开口,苏翰再强势也只能被儿子吃的死死的,乖乖就范。   顺便一提的是,在小孟康四个月的时候,仲堃仪再次昏倒在朝堂上,随后被医丞诊出再次怀上身孕。   速度之快,让其他几国万分艳羡。   在迁都不久之后,蹇宾便早产生下了一双儿子,长子蹇蛟,次子蹇龙。不过由于蹇宾生产之时有些惊险,齐之侃受了一些惊吓,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蹇宾再受生产之苦,居然也像仲堃仪学习,在两个儿子八岁的时候为他家王上怀上天玑的第三位皇子。   而天权执明和慕容离一生只有一个儿子,由于慕容离怀胎之初便受尽苦楚,生产之时又难产,差点大小双亡,执明便不允许他再生。而慕容离却一心希望能给执明再生一个孩子,两人展开了常年抗争   只有公孙钤欲哭无泪,他家王上确实爱他入骨,但在偶然看见仲堃仪怀孟康的艰难,蹇宾早产,慕容离难产之后,有些抗拒生子。   陵光:“你看仲堃仪怀孟康的时候一直体弱卧床。”   公孙钤柔声安慰:“王上,那是因为仲兄中毒所致。”   陵光:“你看蹇宾早产了。”   公孙安慰:“天玑王是怀了双胎,早产是必然的。”   陵光:“你看,慕容离难产了。”   公孙再安慰:“那是因为他体质差。”   陵光作势欲哭:“爱卿,孤王害怕。”   公孙钤败在陵光的眼泪之下:“王上莫怕,孩子我生也是一样的。”   陵光害羞:“可是,我也不想爱卿受此苦楚,孤王也会心疼的。”   公孙钤彻底败在媳妇的攻势之下:“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   大不了从嬰栎侯那里过继一个养就是了。   魏丞相哀叹:“请王上王后为天璇皇嗣考虑啊。”   这种纠结直到陵光一次事后忘记吃药,意外怀孕而终结。   甚至还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像,五年先后生了四个孩子,间距最长不超过半年,最短只要一月。      ☆、番外之皇子对对碰   蹇蛟是天玑国的皇长子,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承皇位的时候,他却突然说:“我长大要想父后一样,当战神,保卫钧天。”   而当所有人以为,皇位会属于二皇子的时候,二皇子却突然宣布他正在跟随国师学习占星,日后将成为天玑新一代国师。   蹇宾和齐之侃面面相觑,两个儿子谁都不愿意继承皇位怎么办。   而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国主蹇宾的肚子上,希望他能再次诞下继承人的时候,他们伟大的将星齐之侃上将军昏倒再朝堂,被诊出怀有两月身孕。   这一年,天玑双胞胎八岁。   八岁的双胞胎每次都会跟随父王父后一起参加四国会议,因为蹇宾夫夫觉得单独将双胞胎留下是一种祸害。   以至于双胞胎觉得四国会议实在太过无聊,但这一次,蹇蛟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遇见了一个灰眼睛的少年,他说他的眼睛从生下来就看不见,他说,他叫孟康。   “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当你的眼睛,以后我照顾你,我叫做蹇蛟。”蹇蛟将胸脯拍的山响。   孟俭看着已经被蹇蛟抢走的哥哥欲哭无泪,你们倒是等等我啊,说好的兄弟爱呢?   蹇龙撇着嘴看着自家大哥,又看了看一旁欲哭无泪的孟俭,只能和孟俭惺惺相惜。   两个人一起讨伐了一下自家忘了弟弟的兄长。当然,孟俭只是背后说两句,让他动手,他不敢。如果真的跟他哥哥动了手,家里的三个长辈都不会放过他的。   而蹇龙则是真的和自家双胞胎哥哥打了一架,虽然没打过。   但蹇宾和齐之侃已经习惯了动不动就要互殴一次的双胞胎,尤其是齐之侃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加大了,更没有经历管那么多。   反正是双胞胎,打打更健康。   挨了打的蹇龙和不敢动手的孟俭一起勾肩搭背的看着远处美貌的二货执悦带着天璇的两个皇子,相互看了看,加入了三个人的团伙。   执悦是天权的唯一的皇子,虽然相貌像极了慕容离,但性子随了执明一个十乘十。而天璇的四个皇子还太小,最大的才四岁,最小的才刚满一岁。虽然长得玉雪可爱,但实在娇气,太爱哭。   几分钟不到,天玑二皇子蹇龙就将天璇两岁的三皇子陵曦逗哭逗笑好几次。   最后天璇三皇子甚至粘着这个龙哥哥不肯回家,直嚷着要跟龙哥哥回家去。气的陵光只翻白眼。   至于蹇宾,则当着陵光的面就说要将陵曦抱回家当童养媳。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一群小萝卜头都长大了,最大的双胞胎蹇蛟蹇龙已经十六岁,三皇子蹇虎八岁,天枢的皇长子孟康十六岁,皇太子孟俭十五岁。天权皇太子执悦十五岁。天璇的皇长子陵疋十二岁,皇次子陵晏十一岁,皇三子陵曦十岁,皇四子陵漵九岁。   而这些皇子中,天玑皇长子蹇蛟和天枢皇长子孟康是出名的青梅竹马,两年前也有了口头婚约,孟康将和亲嫁给蹇蛟,但由于孟康身体不好,两国约定婚后将生活中天枢。   天玑国皇次子蹇龙和天枢皇太子自幼交好,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国会亲上加亲的时候,天玑二皇子和天璇三皇子陵曦定了亲。至于天枢皇太子孟俭,则和天璇皇长子陵疋定亲。   天权皇太子执悦也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将蹇宾和齐之侃的心头肉三皇子蹇虎拐到了手。   所以,在天玑上下臣民热切的目光下,三十五岁的天玑王后兼大元帅齐之侃将军再次怀有身孕,一年后诞下天玑皇太子蹇晖。   而更加让天玑国上下大跌眼镜的事,他们的上将军,皇长子蹇蛟在自己十九岁的时候未婚先孕,成功嫁入天枢王城。   而二皇子蹇龙在十九岁的时候成功抱得美人归,将年仅十三岁的天璇三皇子拐回了家。   而天权皇太子执悦,成功的发挥了自己父亲死缠烂打的能力,在蹇虎二十岁的时候抱得美人归。   蹇虎出嫁的时候,齐之侃看着这个和蹇宾最像的儿子,热泪盈眶,指挥自家长子,将执悦好一顿收拾。   而当所有人都以为,就连陵光都这么认为,二十岁的天璇皇太子陵漵最终也会出嫁的时候,他宣布将迎娶天权权贵莫澜县主和天权王后近卫庚辰的长子,年仅十五岁的莫白。   至于莫澜县主和庚辰的二儿子莫佳则嫁给了与自己同岁的天玑皇太子蹇晖。   ☆、番外之生产   蹇宾的第一胎生在年宴上,四国共治的第一个年宴。   因为是第一个新年,所以很多大臣聚在一处还是多少有些尴尬,但一边吃喝一边看歌舞也很快打成一片。可就在气氛越加融洽热络的时候,蹇宾却突然拉住了齐之侃的衣袖,大颗的冷汗低落,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蹇斛发现蹇宾的不对劲,两步冲到蹇宾身边:“他要生了。”   天玑王早产了!   重臣一片哗然,齐之侃抱起蹇宾急急忙忙的走进侧殿。早已准备好的医丞和稳婆也跟了进去。   慕容离耳尖,听到侧殿中不时传出的压抑的呻8吟,脸色有些苍白。执明拦着慕容离的肩膀,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苏翰站在仲堃仪身后,低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仲堃仪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苏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仲堃仪有些苍白的脸色,转头让伺候的內侍那一杯温水融了一粒安胎药递给仲堃仪:“喝了它。”   仲堃仪看了一眼苏翰,默默地接了过去,一口喝干,安抚的握住了孟章冰冷的手。   蹇宾和齐之侃的这一对双胞胎出生的时候,相差了一个多时辰。   一个生在腊月,岁末子时之前,一个生在正月,子时之前。   双胞胎兄弟,整整差了一岁。   蹇斛事后总说,二皇子蹇龙会挑时候。   仲堃仪生产的时候气温已经回暖,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但是仲堃仪怀像不好,生产前几日孟章便将蹇斛请到了天枢皇宫,以策万全。   仲堃仪这一胎怀的辛苦,生产时体力不济,几次疼晕过去,但好在仲堃仪怀胎之前身体底子不错,怀孕之时胃口又不好,孩子虽然脉相强健,但养的不大。绕是如此等天色渐晚的时候,孩子也才呱呱坠地。   哭声虽然不算嘹亮,但身子骨不弱。   就在孟章和苏翰齐齐松了口气的时候,蹇斛也替天枢的第一位小皇子检查完毕,阴沉着脸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孩子……孩子眼睛看不到。”   孟章抱过孩子,紧张的看了看,孩子的眼睛很漂亮,但眼珠呈现一众奇异的灰色,一眨不眨。   孟章将孩子抱在怀里:“除了不能视物,皇儿可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蹇斛摇了摇头:“其他的地方很健康,没有问题。”   孟章挺后,好像突然松了口气一样:“孩子健康就好。”   蹇斛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一样说:“仲大人体力透支还在睡,天枢王要不要进去瞧瞧。”   蹇斛最近实在有些头疼执明了,每次见到天权太傅,也只能握着他的双手,眼含热泪的说一句“您老辛苦了”   照顾这么一个君王,实在是心力交瘁啊。   自打慕容离被诊出有孕之后,执明对待他的态度更是小心翼翼。   慕容离有孕的时候,蹇宾的两个孩子已经半岁,执明见过一次便觉得好玩,尤其看蹇宾和齐之侃一人怀抱一个哄的样子更是心痒难耐,那几天总是拉着慕容离畅想两个人的孩子六个月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哄起来该有多可爱,说的慕容离也活动了心思,同意给他也生个孩子。   但等到慕容离真的怀上了孩子,执明却突然后悔了。原因无他,是因为慕容离的孕期反应格外强烈,几乎任何味道都会让他吐上半天,就连往常最喜欢的羽琼花都一样。   执明看着慕容离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格外的心疼,而之后的反应就是动辄呵斥宫人,整个皇宫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又招来执明的怒火,就连太傅都不敢轻易进宫。   直到执明将蹇斛打包绑回来天权皇宫:“日后,本王会像天玑道歉。”   服低做小有什么,自家阿离最重要。   蹇斛确实不喜欢慕容离,但看见慕容离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替他把脉之后也觉得无计可施:“都是正常的反应,只是慕容离体质有些弱,所以反应会大一点,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执明心疼的抱着阿离,十分心疼:“既然阿离这么难受,这孩子不如不要了。”   慕容离突然抬头厉声道:“你说什么?孩子是你说有就有,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你滚出去。”   泥石流执明再次被自家王后轰出寝殿。   蹇斛于心不忍,这种戏码自他来到天权三天之内已经上演了不下十次,且每次都以执明被轰出寝殿,慕容离呕吐守卫。   “天权王,老夫这有一套按摩的手法,应该能缓解慕容离的症状,只是是否真的有用还不得而知。”蹇斛实在看不下去,出口说。   “那王叔就快教给本王啊。”说着也不等蹇斛反应,拉着人跑了。   慕容离将人轰出寝殿半晌没有听到执明的声音,又忍不住派人出去看执明在干什么,结果再知道门外没人的时候又不由自己的伤心。   越想越伤心的慕容离赌气似的坐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內侍眼看不对,自家王后见不到王上这又哭又吐的情况不对,慌忙的跑去通知执明。   执明看见慕容离的时候,慕容离眼睛都哭红了,小兔子一样的付在踏上抹眼泪。   “阿离,阿离怎么了,是不是难受的厉害”执明几步来的慕容离的身边将人抱在怀里,轻柔的揉着他的额头:“王叔说,揉着里能好受一点。”   慕容离委屈的看着执明:“你刚刚就是跟王叔去学这个了?”   执明轻柔的揉着慕容离手上的学位说:“对呀,阿离难受的这么厉害,本王自然要早些学会,好让本王的阿离能舒服一点。”   执明说着抬头看着慕容离,却发现慕容离再次眼含热泪,慌忙的说:“本王,是不是本王弄疼你了?”   慕容离看着手忙脚乱的执明,紧紧靠在他的怀里,闷声说:“没有,舒服多了,王上没有弄疼我。王上,我有些累,你陪我睡会吧。”   执明送了一口气,扶着慕容离躺好:“好,本王陪着阿离休息。”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了还是执明的按摩真的起了效果,慕容离的孕吐反应真的一天天好转起来。   而因为慕容离前几天反应太大执明觉得阿离既然反应淡了,就应该好好进补。   结果,在蹇斛一个没注意的情况下,补过了头。等到慕容离生产的时候,孩子反而太大,难产了。      ☆、番外之皇子日记   一   我叫蹇虎,是天玑三皇子。   我的父皇叫做蹇宾,我的父后叫做齐之侃。和大哥二哥不同,我和四弟都是父后生的。   对,就是我那个将星下凡,战神附身的父后,亲自诞下的我和四弟。   当然,和四弟相比,我才是全家的掌中宝,因为我是外公转世投胎的。   我的外公,是父皇复国后的第一任国师,当然,第二任是我二哥。   据说,如果当年不是有外公帮忙,我父王和父后早就殉情而死了。到现在两个人的脖子上还有一条淡淡的伤疤呢。   我的父皇和父后两个人可算是钧天国模范夫夫,平时别说吵架,就连平时说话都是温柔如水,满天粉红泡泡。   我父皇平时哪怕在上朝的时候都会对着父后犯花痴,只要一跟父后说话就立刻放柔软了语调喊小齐,然后父后就会柔声喊王上。   当然,我父皇平时对别人也是十分严肃的,只有对我才会比较温和,就连大哥二哥都不行。   而且我父后更是对我千依百顺,据说是因为我和父皇长得有九成想象。   所以,每次只要大哥二哥欺负我,我就假哭找父皇父后帮忙。   当然,我最讨厌的一个人就是天权皇太子执悦了,他每次看见我都缠着我,而且他每次都带着天璇的四位哥哥一起来。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他的,毕竟他长得那么漂亮。   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就骗我和他拉钩,让我以后只能嫁给他一个人。   他说天权什么都有,国富民强,我想要什么都给我。   其实,这些我才不稀罕,我天玑也都有,父皇和父后,还有大哥二哥也都能给我。   但我最后还是决定嫁给他,毕竟他那么蠢,我如果不要他,他会没人要的。   二   我叫孟俭,是天枢皇太子。   我的父王叫孟章,我的父后叫仲堃仪。   我还有一个哥哥叫孟康,他从出生便不能视物,所以父王父后让我多照顾哥哥。   只有我知道,我那个看似柔弱的哥哥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外公。   我和哥哥相差不到一岁,父后怀我的时候据说才刚刚当上王后。   这并不能说明我父王对父后不好,据说是因为当时我天枢朝局不稳,贸然册封对我父后不好,会有小人伤害我父后。   所以直到我父后在怀我的时候昏倒在朝堂的那天,父王才敢光明正大的告诉朝臣,我父后怀的孩子是我父王的,而且我父后还为父王生下了一个皇子。   顺便一提,我父后的功夫可好了,虽然比不上天玑国王后就是了。   提到天玑,我大哥的丈夫就是天玑国的大皇子蹇蛟,虽然所以人都认为我大哥才是出嫁的那个,但我大哥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一下他其实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我那个未来哥夫,天玑国大皇子,天玑上将军被我那个柔弱的,目不能视物的哥哥搞大了肚子,而且是未婚先孕。   不过,为什么我哥哥娶了天玑的大皇子,我就必须娶他的双胞胎弟弟,虽然我们是铁哥们。   但我们真的只是铁哥们而已。   我喜欢的天璇的大皇子陵疋。   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包子。   三   我叫陵曦,是天璇三皇子。   我的父皇叫陵光,父后是天璇丞相公孙钤。   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我们的名字都是父后起的,但我觉得,他们肯定不喜欢我,否则为什么只有我的名字这么难写。   相比其他三国的王上和王后每天恩恩爱爱,我总觉得我父皇不怎么喜欢我父后,据说是因为一个叫裘震的死鬼。   但后来我才知道,我想错了。   我的父王和父后挺恩爱的,只不过是因为我父皇好面子又爱哭,但我觉得这一定是我父后的原因,他哄父皇实在太肉麻了,大庭广众的丢我天璇的脸面。   我以后是决对不会像父皇一样对待我的蹇龙哥哥。当然父皇身上还是有值得学习的事情,比如我父皇五年连续生了我们兄弟四人。   我以后也会像父皇一样,给蹇龙哥哥生多多的孩子。   哎呀,我都不好意思了。   哦,对了,明天是我十三岁的生日,我决定明天就跟蹇龙哥哥回天玑去住。   当然,走之前一定要提醒我我四弟,一定不能在嫁出去了,否则要是像天玑国两位叔叔一样临时再生继承人可不好了。   要是再生四个怎么办?   四   我叫执悦,天权皇太子,也是天权唯一的皇子。   我的父皇叫做执明,我父后叫慕容离。   我的父皇对我父后平时可是千依百顺的,所以他们是钧天大陆最恩爱的夫夫。   当然,有一件事情是我父皇绝不会像父后妥协的,那就是给我添个弟弟。   据我的太傅翁筌说,他听他爹,也就是我父皇的太傅说,我父皇之所以不愿意让我父后给我生弟弟,是因为我父后在生我的时候差点死掉,所以我要加倍孝顺我父后。   你们听明白没有。   我的父后长得可漂亮了,和我一样。但是父后总说为什么只有长得像,脑子却遗传了父皇。   蠢到家了。   所以我父后才要抗争,打算再生个弟弟,最好遗传了他的脑子和性子,哪怕长得像父皇也行啊。   当然,我对这个提议无比赞成,你们尽快生个弟弟,这样我就能跟我可爱的蹇虎弟弟一起相亲相爱。   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哪怕我父皇同意让父后生,我父后都不见得能生个长了他的脑子他的性子的。   多半还得和我一样,除了长相死随父皇。   而且,我从心眼里觉得,我父后就是想生个长得像父皇的,其他的什么都是扯淡。 作者有话要说:  某飘今天上班,把文结了,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日常小番外。感谢大家呀!   ☆、番外之仲堃仪篇   仲堃仪知道苏翰已经忍耐了很长时间,但他不介意让这个或许是被陷害的父亲在煎熬一些日子。   明明知道自己深爱着的人受尽苦楚客死他乡但他就是不能去将尸骨接回来。   孟章撇撇嘴:“仲卿可真是……”   仲堃仪温和一笑,我和爹爹受的苦,总要先收回来再说。“王上,不如过些日子我们出去避暑吧。”   孟章想了想:“可康儿和俭儿还小,若是离开他们时日太长,怕是不好。”说着看了看远处抱着孟康的苏翰说:“我怕苏上卿也会舍不得。”   所以,当他们出发去仲堃仪老家迁移仲爹爹的尸骸的时候,他们把两个王子同时带走了。   宫里哭晕一众內侍。   王上你们出去玩就出去吧,请把两位王子留下来啊!   仲堃仪并不是一个十分心胸宽阔的人,童年在村子里受过的蔑视他虽然不打算放在心上,但同时也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他不是齐之侃,不会这么就算了。   让他们提心吊胆的过几年不能安生的日子也算是好的。   孟章也曾经询问过仲堃仪他的童年,孟章很好奇一般人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仲堃仪的童年和齐之侃差不多。但不同的是,齐之侃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对于村子里的闲言闲语他并不在意,而在父亲教导下的齐之侃对于这些留言也不怎么在意。   再说,齐之侃和他的父亲生活在山里,基本上属于自给自足的状态。   但仲堃仪父子显然不是这样,仲爹爹在离开苏翰的时候,选择带着尚未出生仲堃仪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小村庄里。   这个村子难得出现一个能够上官学的人,当时送仲爹爹去官学的时候有多期待,现在仲爹爹落拓归来的时候,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们就有多失落。   嘴碎的或者嘲笑的,一路的讽刺磨掉了仲爹爹的自尊自傲。   “那个时候啊,他就整天坐在那,就看着窗口发呆。”苏翰坐在院子里听仲堃仪的老邻居说话。   “刘大叔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对我们父子维护的邻居。”仲堃仪站在门口,对身边的孟章说。   他头也不抬,用一颗树上结的野果子的果汁喂自己怀里的小孟康。   孟章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深沉。   “爹爹的骨灰还在山上?”半晌孟章才淡淡的问。   “前些日子村里的族老们打算在山上建个宗祠,爹爹的骨灰被启出了。”仲堃仪神色有些黯然:“刘大叔心善,把爹爹的骨灰抱到山上的寺庙里供奉。”   “本王已经给天玑王传书,要借天玑国师来为爹爹迁陵。”孟章歪着头一脸求表扬。   仲堃仪看着孟章,眼眶通红。   孟章觉得,他家仲卿自从生下两位皇儿之后,越来越感性爱哭鼻子了。   骆珉咽了口口水,他家老师手艺真好。   仲堃仪和孟章这次出门,因为带了两位小皇子,身边着实带了不少的人,但是仲堃仪和孟章两个人不太想招摇,让大部分的侍卫都待在了村外。   当然,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苏翰害怕招摇过市可能会招惹到刺客。   不过,他现在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简直傻帽极了。   “蛮夷之地未开化,简直刁民。”苏翰抱着大皇子孟康和仲堃仪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就已经被村民的白眼和讥讽气破了功。   虽然这些讽刺大部分都不是给他的。   仲堃仪觉得有些窝心,第一次觉得苏严死了真可惜。   苏严活着的时候总是会像学宫的同窗炫耀自己的叔父有多疼自己。而这些同窗里当然包括了仲堃仪。   仲堃仪现在觉得到底是谁这么手欠,怎么就让苏严死的这么早呢?   “大人莫要丧气,苏上卿还有一个侄儿,秋天就会到学宫求学了。”骆珉好像知道仲堃仪心里在想什么一样。苏严当年的恃宠而骄让他心里也不太舒服,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苏家的那些天之骄子们吃瘪,心里自然也痒得很。   孟章瞥了一眼骆珉,吓得骆珉缩着脖子退到一边:“骆侍学提醒的对,记得到时候提醒本王也去瞧瞧。”   没有什么比看三大世家吃瘪更好的事情了。   骆珉捏着筷子求表扬,我是不是能再吃一口   老师做的饭好吃到哭,好吗?   苏翰不着痕迹的挡住了骆珉,顺手夹起了一块松软的鸡蛋,送进了孟康的嘴里。   骆珉泪目,苏上卿好坏。   孟章和仲堃仪并没有居住在早就准备好的临时行宫里,而是住进了仲堃仪从小生活的小院子里。   邻居的刘夫郎很好奇一大早就在隔壁进进出出的人到底是谁,这会吃完晚饭忍不住拉过仲堃仪细细询问。   仲堃仪笑而不语,并没有向刘大叔解释清楚。   说他是上卿,还是说他说王后   怎么都不好开口好吧,怎么感觉都会吓到大叔。   孟章和仲堃仪一连在这个村子里逗留了将近十天,才接到天玑天璇天权三国一起到来的消息。   “天玑王他们还有三天就到了,”仲堃仪结果飞鸽传书之后对孟章说:“让王将军开始准备吗”   孟章看看在院门口逗留指指点点的村民,淡淡的点点头。   村子里很快就闯进一对兵马,直接闯进村中族老的家,颐指气使的说:“三天后天玑王夫夫,天璇王夫夫,天权王夫夫将亲临你们村子,本将军奉王上命,先行打点,以免尔等刁民冲撞王驾,丢了我天枢脸面。”   三天对于很对村民来说是一场灾难,但对于村子里面大部分的裁缝来说,是一场盛会,这个村子里面还是有很多村民在知道四国王上会一起来到这个蔽塞的小村庄的时候,都是希望任何一国的王上能够看上自家儿子。   哪怕不是王上,是任何一位陪王伴驾的大臣什么的也都是好的。   尤其是那些平日心高气傲的村民更是如此,甚至言语间好似自家儿子已经成为了王后一样。   凑巧的是,这些村民大部分就是日常以讽刺仲堃仪为乐的那些村民们。   “大人,”仲堃仪身边的內侍在将仲堃仪让村中老裁缝代为加工修补的一件素服取回来的时候,对着仲堃仪说:“这些刁民如此侮辱您,您不生气吗?”   仲堃仪冷冷的笑了笑说:“有什么好生气的,等到明天天玑王他们到来之后,我到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口出狂言。”   呵呵,我家王后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   颇有苏翰上卿当年的风采呢。   三天后的清晨,很多村民都穿上特意赶制的漂亮新衣服凑在村头等候,哪怕是跪迎也要让王上第一眼先看见自己。   刘大叔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不愿意凑热闹的人,他害怕仲堃仪想要凑这个热闹,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跑到仲堃仪家,去劝阻仲堃仪最好不要和那些势利小人凑这个热闹。   当刘大叔推开仲堃仪家大门的时候,仲堃仪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因为需要迎接其他三国的王上和王后,仲堃仪特意穿上从来没有上身的天枢王后的朝服。   当然,由于孟章觉得他家仲卿穿黄色的衣服更好看,所以天枢王后的朝服和仲堃仪平时穿的朝服很相似。   刘大叔看着仲堃仪的衣服愣了一下:“小堃你也要去凑这个热闹吗”   仲堃仪笑着对这位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大叔说“大叔莫要阻止,这次我是必须要去的”仲堃仪说着拍了拍刘大叔的肩膀:“大叔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刘大叔还要开口阻止,门外站定一位穿着铠甲的将军,正是前几天闯进族老家中的那个天枢王将军。   刘大叔看着这位将军,局促的正要行礼,却被一旁的仲堃仪拉住。   王将军好似并没有看见刘大叔一样,像仲堃仪行礼:“回禀仲大人,天玑王驾已至村外三里。”   刘大叔惊愕的看着仲堃仪,仲堃仪却并未搭理他,只是淡淡的对王将军说了句“知道了”,便转头走进屋子。   刘大叔目瞪口呆的看着仲堃仪走进屋子,对着他的郎君说:“王上,天玑王驾已经到了。”   孟章对石化中的刘大叔温和一笑,转头携了仲堃仪的手说:“那仲卿就随本王去迎接他们吧。”   可想而知,当仲堃仪和孟章携手到达村口的时候,村口已经等待的村民自然不会对仲堃仪又好脸色。   王将军拦下准备推搡仲堃仪的村民,怒目说:“大胆刁民,胆敢行刺我天枢王后。”   仲堃仪伸手拦下王将军,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看他们:“天玑王到了。”   执明从来没有真正到过这种蔽塞的小村庄,对那都是好奇的,看见仲堃仪之后就拉着仲堃仪问哪里好玩。   仲堃仪错愕的看着执明:“天权王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玩啊!”执明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仲堃仪瞧了瞧一旁紧跟在执明身后,躲避天玑国师的慕容离:“你家太傅居然就放他出来玩?”   慕容离躲开蹇斛看过来的眼神,淡淡的说:“他是自己跑出来的,太傅并不知道。”   呵呵,仲堃仪和孟章都一脸回去有你好瞧的。   蹇斛仰头望天,但愿翁太傅长命百岁。   回头一定要送翁太傅一些强健心脏的药物。   苏翰觉得四个王上聚在村口聊天可能是一件有碍国体的事情,于是上前施礼说:“请几位王上移驾。”   仲堃仪落在后面和齐之侃交头接耳:“齐兄没带两位皇子一起来吗?”   “让人抱着出去玩了。”齐之侃笑着说:“两个小子太闹腾,王上让人抱着出去玩了,你家两个小子呢?没带来吗?”   仲堃仪笑笑说:“怎么可能没带来,不然苏上卿怎么会这么着急让王上回去。”   “论疼外孙,我家国师可比不上你家苏上卿。”齐之侃不有感叹。   仲堃仪笑笑:“他心中难免有愧。”   齐之侃听他这么说,有些好奇:“为什么仲兄好似并不太心疼的感觉呢?”   仲堃仪看了看齐之侃:“怎么能不心疼,但王叔与我提过,康儿命格奇特,如若不是天生目盲,只怕全钧天都会不得安宁。”   孟康命格极贵,如果不是天残,只怕钧天百姓又要重遭人祸,重燃战火。   他是个天子命格,只可惜天残目盲。   盲龙盘卧,坐镇中央。   “王上与我商议过,康儿成婚之后,就让他们搬到钧天城去住。”仲堃仪微笑着说。   “我原也不信这些。”齐之侃一脸意味深长的说:“但自从认识了王叔,有些事情也有不得你不信。”   在仲堃仪的小院子之前,两个灰衣內侍抱着天枢的两位小皇子等候众人回去。苏翰在看见孟康之后好似完全忘记了几位王上一样,笑呵呵的冲过去先一步抱过了一脸茫然的天枢皇子孟康。   慕容离都弄了一下仲堃仪怀中的小皇子孟俭,一脸悲戚的看着执明说:“我想悦儿了。”   执明眨眨眼睛,他家儿子让他扔给太傅了,省的那个老家伙屁颠颠的跟过来。   慕容离自然知道自家儿子让他爹扔给太傅,牵住太傅了。于是气嘟嘟的转头不理执明。   蹇斛看了看仲堃仪的小院子,一间堂屋,一间南屋交大,一间北屋比较小:“这几天几位王上凑合挤一挤吧,”蹇斛揣着手看着几个目瞪口呆的大人:“你们八个大人住在南屋,我和苏上卿带着四位皇子住在北屋,王将军苏将军(天玑大将军,齐之侃的徒弟)轮班住在堂屋打地铺。”   蹇宾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爹爹,同时陵光执明等人也瞠目结舌。   蹇斛趁着几人来不及反对,再次开口:“我昨夜观星,后天是迁坟的良辰。所以这几天就要劳烦几位陛下凑合一下。”说着就要往外走,又想起什么似得:“这次出门,好像没有带厨子,所以一日三餐还要你们自己想个办法。”   蹇宾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来用表情提现自己的感觉,高冷的一张脸,面无表情。   齐之侃表示无所谓,挤一挤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家王上没意见就行。   不过现在看来,蹇宾好像不是没有意见,他只是无力反驳而已。   同样无力反驳的还有其他几位,唯独执明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张嘴,并没有出声。   蹇斛转身出去,去安排一下其他的事情。就算让他们自己做饭,也要有菜肉之类的才行。   执明看看其他人,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要看我,本王和阿离都不会做饭,一起睡本王没有意见。”   慕容离眨巴眨巴眼睛,所有人都明白了,慕容离原是瑶光王子,会做饭才有鬼。   这么一想,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了齐之侃,仲堃仪和公孙钤三个人身上。   八个人五个王室,能指望做饭的差不多也就是那三个了。   公孙钤看了看所有人,慌忙的说:“别看我,我也不会。”   仲堃仪看了看齐之侃,一脸的悲怆,不会最后就自己一个人会吧。   齐之侃一脸天真:“我会啊。”   仲堃仪简直要感激涕零,谢天谢地你会做。   “小时我爹经常出走,我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自己做的。”齐之侃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蹇宾满脸心疼,拉住齐之侃的双手,泪眼婆娑:“小齐受苦了。”   晚上吃饭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蹇斛觉得院子太小,让伺候众人的內侍都去村外侯着,只留下两三个伺候小皇子的留下。   几个人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没有政治,没有纷争,每天几个人一起生活,打猎砍柴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晚上休息难免有些不方便。   蹇宾仰躺在简陋的床上,和齐之侃说着两个人之间的吴侬软语,:“小齐儿时也是一人生活吗?”   “没关系,以后本王都会陪在小齐身边。”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到请深处不由亲吻在一起。   其他人一开始只是牙疼的听着两个人说话,然后就听到亲吻的声音,间或夹杂着蹇宾略带隐忍的呻8吟。   “咳!”黑暗处传来一声不知是执明还是公孙的咳嗽,打破了两个人的温情。   蹇宾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八个人同睡得。   “你出声干什么,孤王还想听呢!”暗处传来陵光压抑的声音。   “王上是觉得微臣冷落王上了?”公孙钤低沉的声音穿出,陵光再没了声音。   蹇斛这一晚睡得还算不错,除了半夜孟俭醒了一次之外,四位皇子都睡得极为安稳。所以当他看见蹇宾和陵光两个略显憔悴和酡红的脸色的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明白了“昨晚有人欲求不满了?”   齐之侃和公孙钤望天,一个说去做早饭,一个说去帮忙。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蹇斛站在仲爹爹骨灰存放的寺庙,亲手将存放了骨灰的骨灰坛蒙上红布,转身看着身后的几人:“未亡人和子嗣,哪个接骨灰?”   苏翰抢在仲堃仪之前将仲爹爹的骨灰坛接在怀里。   蹇斛看了看想要说什么的仲堃仪,朗声念到:“昔有公子仲,朝晖气志宏,才智世无双,六艺具佳矣,随未曾入市,然功在社稷,诞子仲堃仪,天枢佳公子,入朝上大夫,常伴君王驾,朝同入朝堂,暮同寝同榻,延续皇家嗣,二子皆麟角,今成天之恩,觅良辰吉时,携未亡之人,迁承恩公骨,另葬苏氏族穴,起骨。”   仲爹爹的尸骨最后还是由仲堃仪亲手放进了苏家祖坟的风水之地中,一同观礼的,不仅有其他几国的王上王后(王夫),还有苏家的几位族老。   仲堃仪还看见了苏严的同母胞弟苏文,苏文看见这个可能是杀害自己大哥的凶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冲上去,但却被自己叔父一脚踹倒在地。   “我警告你,仲堃仪是我苏翰的儿子,”苏翰冷冷的看着苏文和自己的大哥:“你们当年对他们父子做了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该算的帐咱们慢慢清算。”   说着,苏翰挥手让兵丁将苏文拿下:“顺便说一句,仲堃仪不仅是我的儿子,还是天枢皇后。你意欲行刺天枢王后,压入大牢,等待王上发落。”      ☆、番外之齐之侃   一   天玑天璇天枢天权四国的皇子不少,而且在各家臣子心中,各家皇子都是十分可爱的。   天权皇子长得惊天地泣鬼神,智商也二的惊天地泣鬼神。   天璇四个皇子比着肩出生,不管长得是像天璇王陵光,还是长得像天璇王后公孙副相,都有遗传了一个特点,爱哭。   天枢的皇太子少年老成,就是有点腹黑。而天枢的皇长子是几个孩子中公认的身体不好,娴静淡雅。   至于天玑的几个皇子,呵呵,一言难尽好吗。   天玑皇子身边的內侍是所有內侍中最好认的,长相略老成,身手尤其是腿脚尤其好。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口头禅:“啊呀,我的小祖宗啊。”   据说,天玑王宫原本是四国中最安静的人,天玑王蹇宾为人傲娇,轻易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直到天玑的双胞胎王子出生,天玑皇宫,成了四国中最鸡飞狗跳的存在。   而每次的四国会谈,齐之侃和蹇宾总能收到来自各方的告状。   尤其以天璇为甚。   “我家三儿又被你家蹇龙弄哭了。”陵光抱着自家嚎啕痛苦的小三,冲着蹇宾直瞪眼。   蹇宾低头瞪了一眼二儿子。   每次这样的告状声不胜枚举。   齐之侃望天,两个儿子的教育他半点插不上嘴,蹇宾这一点很强势,而且十分护短。   “他家儿子随他,就是太爱哭,跟咱家双胞胎有什么关系。”   齐之侃点点头,对,他家王上说什么都对。   二   天玑天枢天璇天权四国的医丞聚在一起聊天,心中满满是对自家国主和小王子的吐槽。   天权:我王英明神武,就是智商捉鸡,我家王子倾国倾城,体质棒棒哒,儿科医丞很清闲。   天枢:我王身体不好,经常咳嗽,我家王后出门就遇刺,身边內侍都是会功夫的医丞。我家两位皇子身体棒棒哒,可为什么总有人认为我家大王子身子不好呢?   天玑:我家王上气血两虚(嘘,你们什么也没听到。)小病不断,我家王后是天玑元帅,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我家王子……哎,天天生龙活虎,从不生病。   况且有我家国师这个神助攻在,天玑的医官属已经形同虚设了,前些日子我家王上还打算撤医官属呢。   要不是我家国师不许,我们可就……   三   蹇龙从小就喜欢自家外公,从记事起他就喜欢待在外公的怀里看天上的星星。   听外公说过,他家大哥从会爬的时候就对他家父后的那把“天子之剑”情有独钟。   而他在会爬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天上的星星了。他家大哥会走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听见星星说话。   小的时候,他家大哥在扎马步苦练基本功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和星星沟通,问星星问题。   小时候,他家大哥学会第一套剑法的时候,他已经学会辩阴阳,看清楚他人命格。   小时候,他家大哥已经学会箭无虚发的时候,他已经会解八卦,经常代替自家外公替天玑占卜吉凶。   小时候,他家大哥跟着父后学习怎么带兵打仗的时候,他已经和外公学会怎样看病制药。   小时候,他家大哥跟着父后学习打铁铸剑的时候,他已经磨着外公学会了制毒造火药。   小时候他家大哥跟着父后巡视兵营,带兵打仗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外公身后,帮着外公占卜钧天大陆未来走向,左右吉凶。   他以为,他会一直站在自家外公身后,直到自己长大,亲手从外公手里接过国师的重担。   但是他绝不会忘记八岁那一年。   蹇龙还记得,那天他们和其他三国王子一起玩耍,蹇龙还和蹇斛在亭子里说了两句话。   “龙儿,你记住,饕餮之子名为凰,遇凤则安,遇龙则鸣。”蹇斛拉着蹇龙慢慢的说。   “遇凤”蹇龙看了看一直在弟弟旁边站着的陵晏,又看了看被自己哥哥拉着的孟康“御龙”   蹇斛笑着看看蹇龙说:“记得,遇凤则鹣鲽情深,遇龙则四海为祸。饕餮之子,遇凤则生,遇龙则死。”   说完蹇斛拍了拍蹇龙的脸颊说:“乖,记住了就行,去玩吧,外公累了,在这睡一会。”   蹇龙没有想到,蹇斛这一睡在没有醒过来。   小內侍看着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蹇斛平时祝祷的时间,悄声过去看,唤了几次之后没有动静才发现蹇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小內侍连滚带爬的向几位皇子的方向跑去,一边推自己身边的同伴:“快去通知王上,国师薨了。”   蹇龙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以为是谁故意指示小內侍这么做的,但看了半晌谁都是一脸茫然,他才一脚踹倒小內侍,慌慌张张的往蹇斛那边跑去。   蹇宾听到通报,慌张的向着小內侍指着的方向跑去,齐之侃本来跟在蹇宾的身后准备一起去看一下情况,刚刚抬脚却猛然感觉腹中一痛,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右手顺手一抓,攥住了正准备跟上的公孙钤。   公孙钤看齐之侃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就知道齐之侃的情况不太对,但抬头间蹇宾已经拐过了回廊不见了踪影。   情急之下,公孙钤叫住了落在后面的执明,将齐之侃附近了一旁的厢房,又叫人去叫医丞,并通知蹇宾。   蹇宾回来的很快,脸色惨白,一头冷汗:“小齐怎么样了?”   “医丞刚进去。”公孙钤躬身说。   蹇宾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急急忙忙的跑进屋子。   “王上,”医丞十分镇定的说:“将军是要生了。”   蹇宾脸色煞白,上前拉住齐之侃的手,对医丞说:“以王后的身体,当无大碍。”   生孩子这件事,最后怎么样谁都说不清楚。   齐之侃拉了拉蹇宾的衣袖,用略虚弱的声音说:“王上,我没事。”   齐之侃握着蹇宾的手,都能明确的感觉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蹇宾怒吼。   蹇龙整个人都在抖,被眼眶通红的蹇蛟搀扶着站在门口:“估计还需要很长时间,父皇不要着急。”   蹇宾怒视內侍:“谁让你们把两位皇子带来的?”   蹇龙虽然语调还十分颤抖,但语气十分坚定:“现在我是天玑的国师,我必须待在这里。”   蹇宾看了看齐之侃,又看了看十分坚持的二儿子,大脑十分混乱。   蹇龙说的当真没错,医丞再次查看齐之侃的情况之后,也只能皱着眉头:“小皇子下来的很慢,头一胎都是这样的,王上不要着急。”   蹇宾握着齐之侃的手,看了看眼圈通红浑身颤抖,但还是坚持坐在一旁守着的双胞胎,也只能握紧了齐之侃的双手暗自着急。   公孙钤在房间外揽住陵光:“王上先去休息一下吧。”   陵光点点头,安抚了一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天玑的事情,让他们天玑自己着急去吧。   直到掌灯的时候,齐之侃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疼。   齐之侃侧躺在榻上,紧紧的攥住蹇宾的手。蹇宾一边用帕子替齐之侃擦拭汗水,一边关切的看着一旁的双胞胎。   今天一天又惊又吓,蹇蛟窝在蹇龙身边迷迷瞪瞪,蹇龙强打精神的坐在一边。   齐之侃看了看两个孩子,挣扎着对蹇宾说:“让人把孩子带下去,别……别留在这里。”   蹇宾点点头,让內侍将睡的迷迷糊糊的蹇蛟抱了下去。   蹇龙还是执意不走,倔强的待在门外。   仲堃仪看见两个小內侍背着睡着的蹇蛟走出来,上前询问。在得知齐之侃依旧没有消息的时候,叹口气说:“先把大皇子送我那边去吧,今晚我们照顾一下。”说着转头看了一下,没有发现蹇龙,疑惑的问:“你家二皇子呢?”   小內侍解释蹇龙现在待行国师之责,不肯离开。   仲堃仪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门口的蹇龙幼小的身影,对身边的內侍说:“你就在这里守着。”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齐之侃突然觉得肚子里原本没有什么动静的孩子突然开始挣扎着往下走。   医丞赶忙上前查探,对蹇宾说齐之侃发动了。话音刚落,门外想起了铃声。   蹇龙右手掐诀,左手摇铃,在门外踏罡步走,嘴里念念有词。   天枢的內侍看着天玑皇子神似大神一样,神色尴尬,他为什么会从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看见一个老头的身影   齐之侃脑子迷糊,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一个劲的往下挤,耳边声音含糊,模糊的只听见有什么声音让他使劲,但还是有一个铃声在耳边清清楚楚的响起。   疼到极致的时候,齐之侃仿佛间看见蹇斛的身影,然后忽悠一下就好像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出来了,出来了。”随后齐之侃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终于挤了出去,肚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细微疼感,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齐之侃在醒过来之时,蹇宾正握着他的手,倚靠在一边睡着了,蹇蛟和蹇龙两个人正趴在一张小床边看着床里的孩子,身边还站着执悦孟康孟俭几个人,几个小鬼头看着孩子小声的说着什么。   执悦偶然一抬头,正好看见齐之侃侧着头看着他们。执悦扥了扥身边蹇龙的衣袖说:“齐叔叔醒了。”   蹇龙转头,看见齐之侃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立刻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蹇蛟看见弟弟笑容灿烂,转头也看见齐之侃清醒过来,于是抛下自己的三弟,兴冲冲的跑到齐之侃的床前。   齐之侃笑着看着自己床前一脸担忧的两个孩子,下意识想伸手去安抚一下,但却惊醒了一直握着自己手的蹇宾。   “小齐,你醒了?”蹇宾眼睛里都是惊喜。   孟康虽然看不到所有人的表情,但还是拉了拉弟弟孟俭的手,示意大家可以先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一家子。   ☆、番外之齐之侃(2)   蹇龙自从真正接替了外公蹇斛的国师之位之后,才真正能看清自家亲人的命盘。   之前还是混混沌沌的命盘,慢慢能看清楚了。只是还需要自己去解读罢了。   蹇龙顶着黑夜往寝宫走的时候,满脑子还是刚才的命盘。   为什么爹亲的命盘这么奇怪?   双亲命贵,死后居然带动了四象之乱   饕餮也因此起了贪欲。   到底是谁?   蹇蛟练完晚上最后一趟功课,回头就看见自家弟弟一席落星衣,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神色凝重。   “你想什么呢?”蹇蛟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弟弟有事情要出去,而且和爹亲有很大关系:“你明日就要出去吗”   蹇龙压根不意外蹇蛟能知道自己想什么,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有时候也只能算是天意了:“你跟我一起去,别告诉爹爹和爹亲。”   蹇蛟很少看见自家弟弟有这种表情,暗自估计事情可能比较重要。   蹇宾在早朝上并没有看见蹇龙出席,就知道他一定出去了,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回来再收拾他们。   一大早蹇龙和蹇蛟两人只带了两个护卫便匆匆出城。   虽然他们只是八九岁的两个小孩子,但却并不怕会遇到什么坏人。   只是他们需要去齐之侃原先生活的那个山中小屋,就算成年人晓行夜宿也需要三四天才能赶到。   两个人出去根本没有料到,不说一声就出去那么远的地方,蹇宾和齐之侃时候会怎么收拾他们。   到了晚上还没有等回来双胞胎的蹇宾要急疯了,合宫审问內侍,才有个小内监说,晚上值夜的时候听见两位皇子提到“剑庐”两个字。   蹇宾团团转了几圈,下令让几对兵马去搜索附近所有剑庐。   “先不要告诉小齐,免得他担心。”蹇宾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齐之侃生下果子还没有二十天,这个时候告诉他,小齐一定会亲自带兵去寻那两个臭小子的。   蹇龙赶到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的气场很奇怪,萦绕的居然还有淡淡的紫气。   尤其是铸剑炉那个地方更为强烈,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可以完全解读爹亲命盘的东西。   看见蹇龙凝视铸剑炉,蹇蛟上前示意跟在身边的侍卫拆掉那个铸剑炉:“别弄坏了,你们一会还要再复原呢!”   两个侍卫回头看了一下两位皇子,您在逗我呢?!   虽然一脸懵逼,但两个侍卫还是从夹层里扒拉出一个玄铁铸的盒子。   蹇龙拿过盒子的时候便确定自己要找的一定是这个小盒子。   至于钥匙在哪,蹇龙决定或许可以进去参观一下,爹亲从小长大的住宅。   而全程围观,甚至最后被亲弟弟逼上房梁的蹇蛟觉得,自从弟弟接替外公之后,他越来越像神棍。   捏着从房梁拿下来的钥匙,蹇蛟一脸认真的对蹇龙说:“你真的不考虑以后改名叫神棍吗?”   被揍   当两兄弟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八天的时间,当两个人偷偷摸摸准备回宫却被自家爹爹堵着城门抓住的时候,两个人才觉得,我们可能玩大了。   齐之侃在双胞胎出去第三天就知道了两个孩子不见了,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亲自带兵去城外搜寻。   蹇宾在城外截获两名皇子之后,立刻派人通知齐之侃回城。   齐之侃看见两个人的时候脸色苍白,双胞胎以为齐之侃会责打他们的时候,齐之侃仅仅是将两个人拦在怀里从头看到尾,在确认没有受伤之后,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齐之侃清醒过来之后看见的就是两张一摸一样的哭的满脸花的脸。蹇蛟和蹇龙两兄弟守在齐之侃的床前痛哭流涕,齐之侃心下一惊,双胞胎打出生起就没有哭的那么惨列过:“怎么了?”齐之侃坐起身将抽抽搭搭的双胞胎拦在怀里柔声问:“父皇揍你们了?”   蹇龙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抽噎着说:“还没来得及。”   蹇宾进屋就看见齐之侃抱着两个儿子,笑靥靥的看着他。   蹇宾送了一口气,两步走到床前坐下:“小齐怎么样了?”   齐之侃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撇眼看了看双胞胎,又刚张张嘴,蹇宾便抬手示意齐之侃不要说话:“一声不出就跑出去那么久,闹得人仰马翻,平时宠着你们就算了,如今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蹇宾将双胞胎并排放在自己面前,头一次冷着脸对双胞胎说:“今天父王必须要给你们一个教训才行。”   双胞胎噘着嘴,蹇龙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坦白从宽有的时候才是个好办法,于是也只能低着头嗫嚅这像蹇宾和齐之侃坦白两人这几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爹亲的命盘很奇怪,有大秘密呢!”   蹇宾看了看蹇蛟,又看了看蹇龙,知道这个主意一定是蹇龙想出来的,蹇蛟虽然和蹇龙是双胞胎,但因为蹇蛟从小和齐之侃练武,反倒比双胞胎弟弟高了一头,又蹇蛟跟在身边,蹇宾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这会双胞胎平安回归,又大哭了一场,蹇宾这会反而不是那么生气。又听说两个人出去是为了齐之侃的事情,早已不打算再收拾他们了。   蹇宾将蹇龙拦在自己的怀里,放轻了声音温柔的说:“爹亲的命盘怎么了?”   蹇蛟皱着眉头说:“爹亲的命盘很奇怪,双亲命格极贵,但逝世就会引发四象之乱。”   齐之侃的双亲死亡就会四象之乱   蹇宾和齐之侃对视一眼:“从没听小齐说过你的双亲啊!”   齐之侃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个铁匠的爹亲:“我爹亲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啊!”   蹇蛟认真的看了看齐之侃的脸,确定的摇摇头:“祖父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铁匠,”说着从怀里拿出从草屋铸剑炉的玄铁盒里取出的绢帛说:“这个就是从爹亲的剑庐里找到的。”   蹇宾接过那张薄薄的绢帛细细的看,良久才慢慢的放下,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齐之侃,齐之侃刚刚也一起看了那张绢帛,此刻也是一脸茫然。   良久,蹇宾才捧着齐之侃的脸柔情的说:“原来,我家小齐还是宝,真是让本王捡到了。”齐之侃回过神,笑的天真无邪:“是我把王上捡回去的才对。”   蹇龙拾起那张绢帛,蹇蛟凑过来两个人一起看起来,良久蹇蛟才茫然的问:“启琨是谁?”   没有人告诉蹇龙启琨到底是谁,蹇龙只能嘟着嘴回去。但在寝宫门口的时候,蹇龙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扬声说:“去跟父皇父后说,今晚我去国师府睡。”   国师府这两年在骞斛的打理下,已经和以往大不一样了,堆满了各种古籍和卷宗。   以及蹇斛当年给蹇龙准备的一份名人名录,蹇龙记得有一卷是外公蹇斛当年不愿意让他看的,他有一次淘气偷看了一眼,那个人就叫做,启琨。   直到找到掌灯时分蹇龙也没有找到那本书他贴身的小內侍突然觉得一拍脑袋说:“殿下,是不是您放在寝室里那本,王叔寝室里那个。”   蹇龙拿着看着那可以以小山来命名的竹简的时候,有些退缩。   蹇龙看了看周围,颤抖着指着那堆竹简说:“你们帮我一块找,那个人叫启琨。”   小內侍咂咂嘴,呐呐的说:“奴才……不识字。”   蹇龙震惊的看着他们,半晌想起来什么一样问“你们认识数字吗?”   在获得肯定的答案之后,蹇龙说:“去找,生辰是钧天历289年五月初二。”   直到天色大亮,才有一个小內侍兴奋的攥着一卷竹简叫醒蹇龙。   “二殿下,二殿下,奴才们找着了。”   蹇龙兴冲冲的接过来看。   启琨,钧天历289年五月初二日午时初刻六分生,钧天历312年继位钧天国共主,无妻无子,兄弟两人,长兄下嫁遖宿毓氏,生子三人,遖宿国主毓埥,次子毓骁,三子毓桡。二兄长下嫁天璇陵氏,生子一人名陵栊,敕封嬰栎侯。父共主启天,兄弟一人,下嫁瑶光慕容氏,生子三人,长子慕容明,次子慕容燿,三子慕容黎。钧天历327年,天璇陵光继位,攻钧天以谋逆,天璇死士裘振潜伏钧天两年,刺杀共主。钧天历329年二月身亡,三月天玑立国,称四象之乱。   蹇龙回宫的时候,齐之侃刚刚吃过药睡着了,连带着天玑三皇子也睡得小脸粉嘟嘟,与刚刚出生的时候截然不同。   虽然还没有满月,但天玑三皇子已经能从眉眼间看出长得和蹇宾十分相似。   蹇龙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看着睡着齐之侃臂弯里的三弟,不知道在想什么。   蹇宾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蹇龙看看自家外公投胎转世的三弟,决定要干一票大的。   他要将启琨从死亡那天拉到现在,给爹亲齐之侃一个惊喜。   因为齐之侃尚未出月,明天晚上负责哄睡双胞胎的就变成了蹇宾。蹇龙裹着被子,漏出一张酷似齐之侃的小脸,眨着眼睛一脸天真的跟蹇宾撒娇,想要蹇宾私库里一张从钧天皇宫里抬出来的等人高铜镜。   那是个能变戏法的物件,放在蹇龙手里,他就能大变个启琨出来。   事实证明,蹇宾确实对任何有关齐之侃的事情都没有拒绝能力。他在看见蹇龙那张酷似齐之侃的小脸的时候就已经心软的同意了。   我儿子那么可爱,那么天真无邪,一个铜镜能玩出什么祸来,给他就是。   等到心血来潮打算夜宿儿子国师府的蹇宾亲眼目睹自家二儿子从铜镜中拉出来一个中年大叔的时候,他觉得熊孩子就是得收拾。   因为那个中年人他认识。   他叫启琨,钧天共主。   启琨出现的时候身上带着被裘震刺出的伤口,神色惊异,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小孩,一脸的说不出话。   他明明从镜子里看见陈祎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冲他招手,怎么自己就真的从镜子里穿过来了   这是什么巫术?   “你是什么人?”启琨勉强蹲在蹇龙面前问。   “我……我是……陈祎的孙子。”蹇龙含糊的说着,旋即昏厥过去。   启琨一手抱住蹇龙,心里震惊不已,陈祎有孙子,是不是说明他也是自己的孙子?   蹇宾在占星台下亲眼看见蹇龙昏倒,两步便跑了过去,一把从启琨怀着夺过儿子,一脸警备的看着他。   启琨差异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不是天玑侯吗?   蹇宾抱着儿子,对內侍说:“把这个人带下去,好生照顾,不要让他轻易走动,再给他找个医丞。”说着对启琨继续说:“有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启琨一夜也没有睡好,伤口被重新包扎,但是这一夜有太多未知的事情,启琨也只能勉强依靠在一旁,思忖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蹇龙脱力昏厥之后,昏睡了两天才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吃东西,人仰马翻之后蹇龙才想起来有个人被他忘记了,当晚才去看望被他忘在国师府的前共主启琨。   “我叫蹇龙,天玑国国主蹇宾之子。”蹇龙开门见山的说:“现在是钧天历329年后的第十年,四国历九年。”   启琨并没有说话,这种局面他能想象的到,但是四个野心勃勃的王能够和平共处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爹爹叫蹇宾,你应该知道。”蹇龙笑的一脸天真无邪:“我爹亲叫齐之侃,我的爷爷叫做陈祎。”   启琨直到听见陈祎的名字才有了反应,他不顾一切从床上翻下来,跌跌撞撞的扑到蹇龙身边:“你是说陈祎”   蹇龙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陈祎。”   启琨和陈祎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就像陵光和裘振一样。但老共主并不是只有启琨兄弟三个儿子,逝世前也并没有说明要将共主之位留给谁,几位皇子一同出手,企图抢夺共主之位。   但启琨因为他爹亲傅家支持,最终站上了共主之位。   而在这之前,启琨也曾经历过一段耻辱的岁月,那些日子里,只有陈祎陪伴在他的身边。   原本已经打算归隐山林,过平淡的生活,可谁知原本已经继位的共主却意外身亡,启琨在外祖傅氏一族的支持下被迫继位。   而陈祎,却被迫贬为庶人。   继位之初,启琨也被迫迎娶一位夫郎,就是傅氏表弟为后。   但等到启琨真正在朝堂站稳脚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温柔端庄的傅氏皇后堕胎废位“当年你们分开朕和陈祎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本王不会让任何傅氏族人诞下朕的皇嗣。”启琨严肃冷傲的看着他的生父:“除了陈祎,朕不会让任何人诞下皇嗣,朕的孩子,只能陈祎生下来。”   傅氏太后在太庙不饮不食跪了三天,也只是换来启琨不咸不淡的一句“太后喜欢跪太庙为钧天祈福,就落发出家吧。”   傅氏太后悲哭三天,最后不得不向启琨妥协,派人去寻陈祎。   但那个时候,陈祎已经离开钧天,搬到天玑去了。   傅氏太后死前也曾试图劝服启琨“就算为了天下苍生,陛下也请留下一位后嗣,不然爹亲死不瞑目。”   启琨并没有悲伤,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若不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朕早就随陈祎和我们的孩子而去。”   傅氏太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们背着我秘密处置陈祎的时候,难道不是因为陈祎怀了我的孩子吗?现在后悔了朕就是要整个钧天大陆为陈祎和孩子陪葬。”   “不然,你当我为什么要跟二哥说天璇王侧室有伤害陵栊,逼他迫害他们父子。朕知道,陵光那孩子是个有野心的,所以朕假装被逼迫立陵光为天璇世子,这样等到陵渭死后,陵光必反。”   启琨满脸疯狂的说:“陵光攻打钧天,瑶光必然第一个破国,叔父性格刚烈,必然携全家殉国,慕容黎身边的青梅竹马就会替他去死。到时候慕容黎必然会励志报仇,到时候,不管是天权天枢还是天玑,钧天大陆必然烽火连天,民不聊生。”   启琨看着傅氏太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说:“知道为什么朕会知道慕容黎的青梅竹马会替他去死吗?因为那个人世朕故意安排在他身边的,就为了到时候激怒慕容黎。”启琨直起身子,一脸居高临下的说:“朕也不怕告诉你,为什么他会听我的,因为……”   他姓陈!   他是陈祎的亲弟弟,陈煦!   蹇宾简直不敢相信,四象之乱其实就是启琨为了给齐之侃父子报仇,刻意制造出来的。   要是让小齐知道,估计小齐不管什么理由都不会放过启琨了吧!   ☆、番外之陵光(1)   齐之侃的生辰是十月二十一,刚好在天玑三皇子蹇虎满月的后一天。   几国的王上王后参加完满月正好继续参加齐之侃的生辰宴。蹇龙的大礼物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式亮相。   一个男人,被蒙着双眼带到寿宴之上,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认出了他究竟是谁。   一个是慕容离,一个便是陵栊。   慕容离自启琨踏进大殿的时候便直愣愣的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启琨被蹇龙领着往前走。连旁边执明的呼唤都没有听到。   启琨被蒙上眼睛的时候是不甘愿的,但听见蹇龙不冷不热的说一句“不蒙上就见不到父后了,那可是陈祎给你生的唯一的儿子啊!”   于是,启琨就心甘情愿的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牵着走。   齐之侃看着儿子满心欢喜的将一个中年大叔送给自己,顿觉炯炯有神,一旁的孟章和仲堃仪也觉得十分好笑“只怕这个人和齐之侃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公孙钤在旁边摇头:“瞧着蹇宾的神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蹇宾看着走过来的中年人,脸上神情古怪,却并不是愤怒吃醋的样子,反倒是一种焦虑和紧张的样子。   几人对视,怕是这个男人没那么简单。   一旁的陵光看着那个男人,警觉的发觉这个人格外的眼熟,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慢慢的站起身来。   公孙钤惊讶的看着一脸不可置信,愤怒,伤心的陵光,也慢慢的站起身来。   齐之侃一脸笑意的看着儿子,轻点他的鼻子,笑盈盈的准备走过去解开中年人脸上的面纱,瞧瞧他到底是谁。   蹇宾紧紧抓住齐之侃的手,满眼都是惊惧:“小齐。”   齐之侃看着蹇宾,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严肃的拍了拍蹇宾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齐之侃难得正经的走下去,伸手接下男人的面纱。   这个人他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启琨看着齐之侃,一瞬间,泪流满面。   慕容离短促的惊叫一声,陵光将牙咬的咯吱吱直响。   旁边的陵栊噌的站起来,惊叫一声:“叔父”   全场惊讶。   嬰栎侯陵栊的叔父是谁,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共主,启琨。   启琨并没有搭理身后的各种声音,只是痴痴的看着齐之侃发愣。   这就是陈祎给自己生的儿子吗?   陵光看着启琨的身影,浑身发抖,公孙钤只以为他在害怕,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但这会看他的神情,却好像是仇恨多过害怕一样。   慕容离忍不住出声:“表哥,你还活着”   启琨闻声回头去看,瞧见慕容离也在一旁,擦擦眼泪,差异的说:“你也在这你没有找他们报仇吗?”   慕容离愕然,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说,你报过仇了?”启琨戏谑的看着慕容离:“居然没弄死他们真是,太可惜了。”   所有人都错愕了。启琨没有理睬他们,只是淡淡的说:“可惜,朕故意逼二哥虐待陵光父子,逼反天璇,故意借天璇灭你瑶光,你居然没有报仇雪恨,让陈煦白白送了性命。”   慕容离再次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阿煦?”   启琨冷笑一下:“我怎么知道陈煦是我一手带大,亲自送到你身边,杀你爹亲父王,杀你慕容氏满门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陈煦。”   启琨侧头看了看慕容离,继续说:“他和我一样,恨你们入骨,你不会以为,陈煦是爱你才替你去死的吧?真可笑,当年陈煦就是抱着让让你们去死的心接近你们,你居然爱上他了?”   慕容离浑身颤抖:“你撒谎,阿煦怎么会恨我?”   启琨长叹一口气气,慢慢的说:“他当然恨你们,不只是他,我也恨你们。”   “尤其是当年那么逼迫陈祎的你们,居然生活的那么幸福,儿孙绕膝。我和陈祎却被你们逼迫,生死相隔,唯一的儿子还不知生死的时候,我就g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为陈祎报仇。”   “他们当年,对爹亲做了什么”齐之侃突然出声,他敏锐的觉得,他爹亲当年一定遭遇过很大的伤害,大到让启琨不惜以天下人性命做赌注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们当年,觉得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好拿捏,所以在父皇殡天之后,便让他继位,为了让哥哥安心,将我贬为庶人。”   “那几年,我和陈祎就像夫妻一样,生活在小村庄里,我种田,他打铁。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感激他们。”   “可是后来,他们觉得哥哥想要亲政,想要悖逆他们的意思,所以下毒,谋害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然后,他们觉得我好拿捏,就扶历我登基。”   启琨说着,泪流满面:“他们觉得我喜欢陈祎是错的,他们觉得陈祎太聪明不听话,他们决定陈祎的存在是他们掌握政权的一大障碍,就想尽办法让我抛弃陈祎。”   “可是我不愿意,他们就去游说陈祎,说愿意给他黄金,给他美人,给他权利。”   “陈祎怎么会愿意,所以他们就给我下了毒,逼迫陈祎喝下堕胎药,然后把他扔出了皇宫,诬陷他是弑君逆犯,逼我当他们的傀儡。”   启琨说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我是个懦夫,不能为了陈祎去死,却牵连陈祎为我吃苦受罪,他们为了让我死心,甚至灭了陈祎满门,他们拿捏住了陈祎唯一的亲弟弟陈煦,威胁我,说只有我乖乖听话,就会饶了他一命。”   “我忘不了陈祎,忘不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出生的孩子,不肯和他们选定的人远房,所以他们就在我身上刻字,在我面前虐打陈煦。”   启琨说着脱下了上衣,漏出后背清醒的五个大字“不许娶陈祎”   “他们当时的笑声我至今都忘不了,他们笑着说他们怎么虐待陈祎,怎么将他扔出去,说陈祎怎样倒在血泊里。”   启琨双眼赤红,瞪着慕容离:“而这些人渣,就是你那个好爹亲,我的亲叔父,和我同父同母的嫡亲二哥。”   “我发了誓要报复,所以我假装死了心听话,一面偷偷安排陈煦在你身边卧底,骗你爹亲是为了让他更方便监视,同时,给我那二哥生的儿子陵栊下绝嗣的毒药,嫁祸陵光父子,让我那以虐待他人为乐的二哥去虐待陵光,一面假意安抚,封陵栊为嬰栎侯,逼迫陵昭将陵光立为世子。”   “我那好二哥果然如我所料,虐待毒死了陵光爹亲。在杀父之仇之下,陵光继位,攻钧天,灭瑶光,理所当然。”   启琨眼睛里满是癫狂:“朕在他们死前,告诉了他们真想和后果。他们果然跪在朕面前求朕饶了他们。”   “可他们当年有没有放过陈祎?”   启琨没有再说下去,谁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启琨泪流满面,只是看着齐之侃,轻轻的说:“你爹亲一定很恨我,怨我。”   半晌,齐之侃擦掉了眼泪,淡淡的说:“我爹亲,从来没有恨过你,也从来没有怨过你。”   陵光默默听到泪流满面,继而放声大笑:“所以,孤王父子就是你报复他们的棋子,是吗?”   启琨没有回头看陵光,只是平静的说:“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要想报仇,尽管来。”   陵光站着没有动,原本愤怒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他并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你是在求死吗?我偏不如了你的意,孤王就是让你活着,陈祎若是如齐之侃所说,他也会不齿你的行为,他会唾弃你,你不是想要一死了之,不受良心谴责吗?你不是不想看着慕容离幸福吗?孤王就让你活着,活在被陈祎谴责唾弃的想法之中,或者看慕容离如何幸福,活着看你恨的人长命百岁,儿孙绕膝。”   说完,陵光转头就走。   陵光的童年回忆是开始于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他曾问过他的爹亲,父亲在哪,院子外面是什么?   他的爹亲确实是留着眼泪不说话。   陵光的爹亲原本是天璇侯的正室王君,因那年启琨二哥启郑要下嫁与他,所以被迫自请下堂,因为相信了天璇侯那一句绝不负你的誓言,他心怀感激,从不怨恨。   那个时候,陵光未满一岁。   启郑入门的第一天,便将陵光父子囚禁于侯府一角的院子里,天璇侯忌惮启郑身份,未敢言语一句。   这一关,就是五年。   五年间,启琨慢慢掌握住了政权,开始了他的报复计划。   而因为陵栊无故被下毒绝嗣,天璇侯生父借机请旨加封天璇侯唯一的健康儿子陵光为世子,放出囚笼。   启郑在自己父后身边哭断了肝肠也没能让启琨改变主意。   不甘心的启郑回到天璇便开始疯狂的报复陵光的生父。   而天璇侯,他认为陵栊生病,启郑受了委屈,身为侧室的陵光生父被责打几下是理所应当,只是私下安慰了几句。   那个时候,陵光已经知道了发生在自己爹亲身上的一切。   小小的陵光怨恨启郑,怨恨陵栊,甚至怨恨自己的父亲天璇侯。   而他的祖父也只能默默哀叹,劝慰他们父子俩“忍着吧”   “什么时候你父侯退位,你继位天璇侯的时候,就好了。”   陵光看着自己的祖父,心中一个念头疯狂的生根发芽。   让天璇侯去死。   可是,被爹亲教导要孝顺,敬重父亲的陵光觉得这种念头不对,他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这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随着他爹亲受得苦楚而日益增长。   直到他十六岁那一年,嬰栎侯陵栊因为贪玩入深山,被吓破了胆子,生了场重病。   启郑觉得,这就是陵光父子动的手。   于是,丧心病狂的启郑在花园中,当着天璇侯的面,毒死了陵光生父。   而天璇侯,就在一旁看着,虽然不忍,却根本不敢违逆启郑的意见。   陵光被裘振死死按住,躲在花丛之后。   “我死也不会忘记,我爹亲怎样的苦苦哀求父侯,哀求那个贱人,怎样表明自己的清白都不管用。”   亲眼看着父亲被毒死,陵光强撑着参加完那场不能算是葬礼的葬礼就大病一场。   浑浑噩噩间,陵光听着外面启郑父子夫妻三人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声音,咬碎了银牙。   陵光第二天便决定振起来他不能让他的爹亲白白送了性命,他必须让那个贱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陵光假借求学之名,出使天玑,利用重金,在天玑国师若木华那里买到了一瓶能够让人日渐消瘦铸剑死亡的药水。   他要做一件他想了很久,却觉得不能做的一件事。   他要弑父。   于是十八岁那年,缠绵病榻两年的天璇侯病逝,侯位由世子陵光继承。   终于走到皇座之前的陵光,心中冷笑,下达了继位之后的第一道诏书 。   天璇立国。   自立为王。   启郑在陵光继位的时候便被软禁了起来,陵光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自己的下场。等到天璇立国结束之后,陵光要在爹亲的棺椁之前,在他的儿子嬰栎侯陵栊的面前亲手将这个贱人结果。   但在那之前,陵光还要做另一件事,他当着启郑的面,下旨追封那个被启郑两人下旨入罪的生父为太后,随葬先帝陵寝。   至于启郑,陵光则冷酷的说:“共主暴虐,至黎明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孤王要攻打钧天。”   说着慢慢笑了出来:“启郑残害太后,狂虐无道,是共主的血脉罪人,压入天牢,待大军集结完毕,斩首忌旗。”   说完,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在朝堂之中颤抖不已的陵栊。   “至于嬰栎侯,你……”说着冷笑着说:“嬰栎侯即使我天璇皇室宗亲,就负责监斩吧。”   嬰栎侯颤抖的看着陵光,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   等到大军集结之后,陵光身着朝服,亲自监督嬰栎侯监斩。   嬰栎侯从小被启郑看顾的太好,胆子本就不大,加之之前又被吓到,压根不敢违逆已经登基了的陵光,在陵光的一再催促下,颤抖着扔出了监斩牌。   启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哪怕知道他胆子小,不敢违逆陵光,却压根就想不到他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而这个时候,陵光却突然叫了暂停,拍手让人从后面抬出来一个黑漆的大棺材:“我要让爹亲亲眼看着你这个贱人怎么去死。”说着准备自己走过去,亲手行刑。   但转头却看见嬰栎侯陵栊:“不如,嬰栎侯亲自替孤王动手,斩杀这个贱人。”   嬰栎侯陵栊闻言,昏倒在地。   最后,启郑还是没有死在陵光的手里,裘振代替了陵光斩杀了启郑。   之后,天璇便开始了攻打钧天的计划。   公孙钤默默地听着陵光讲他自己的故事,沉默无语,一眼瞥见自己身边趴着的两个儿子,于是顺手将长子塞进了陵光的怀里。   伸手抱着自己不到两岁的大儿子,陵光的心情好了不少。   凌疋眨巴着和陵光一样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父王不开心吗?宝宝亲。”   被儿子湿8吻的陵光开心了不少,他的爹亲向来善良,自己已经杀了那个害死他的恶人替他报了仇,其他人就算是曾经算计过他们,但人家也是为了报仇雪恨,爹亲一定不会记恨,一定会让自己原谅他们。   他那个傻善良的爹亲。   公孙钤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又一次成功哄高兴了陵光,心里反倒想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蹇龙能够成功复活或者带回了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启琨,是不是也能够复活别人。   譬如裘振。   齐之侃听到公孙钤的这个想法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公孙钤一定是疯了,第二个反应才是绝对不行。   “公孙兄,真乃真君子也齐某真是自愧不如。“齐之侃笑着说:“不过这个恐怕我和蹇宾都不能答应你。“齐之侃制止住想要提问的公孙钤,继续说:“我不是说绝对不行或者是办不到,而是小儿每试一次法术就会损伤一次元气,你也知道,我儿子还小,我们……“   公孙钤默然,但齐之侃身边的蹇龙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是不行但是公孙叔叔你能不能弄到媒介?“   “这个法术需要一个等人高的媒介,如果你能弄到一个裘振以往经常使用的东西,也不是不能试一次。“蹇龙淡淡的说:“但有一点,我能力不够,只能用等人高的一个东西,最好是裘振生前天天能使用到的东西。“   公孙钤愕然,这让他去什么地方寻找呢?   ☆、番外之陵光(2)   陵光最近觉得公孙钤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总是找不到人不说,对自己还总是有些敷衍。   “你说,他是不是在外面撩上别人了”陵光严肃的看着自己对面的蹇宾。   蹇宾这会还不知道公孙钤曾向齐之侃询问复活裘振的事情,所以只是极认真的想了又想:“他有那个情商吗?”   除了能撩到你,谁还会上他的当。   陵光瞪眼,一拍桌子转身就走,嘴里嘀嘀咕咕说:“我怎么会找上你。”   说罢,对身边的人说:“走,找孟章。”   齐之侃噗嗤笑出声,找孟章问他和仲堃仪不把你们俩挑拨的吵了架才怪。   蹇宾看齐之侃发笑,疑惑的询问。齐之侃细细给他讲明白。   蹇宾蓦然,半晌之后才说:“等到晚上,他们俩吵起来,再让人去说明白就是了。”   齐之侃灿烂一笑,他家王上就是善良。   果然,在听完陵光的疑问之后,孟章看了一眼仲堃仪,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最近日子过得太无聊了,难得有个好戏看。   孟章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都是一个很单纯的存在,陵光下意识的忽略了孟章其实是最腹黑的合格君王这件事实。   孟章一脸严肃的想了半晌才说:“不能吧,最近也没有什么……”说着还看了一眼也在假装沉思的仲堃仪。   陵光瞪大了一双眼睛,心里有了决断。   他八成就是又去撩别人了。   而且八成就是嬰栎侯陵栊。   果然,他们父子就是生来祸害自己父子几人的,当年他爹亲抢了自己的父亲,现在轮到他来抢自己的丈夫了   以为启琨复活就有人给他撑腰了还是以为他也会跟他爹亲一样傻乎乎的给他让位   门也没有!   陵光突然拍案而起,如果他们敢有这样的念头,他一定一刀刀碎剐了那一对贱人。   孟章被陵光突然的拍案而起吓了一跳,但猛然一见陵光赤红的双眼,愣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陵光拍案后转身就走,仲堃仪看了看陵光,又看了看孟章,觉得今晚可能真的有好戏看了。   公孙兄,我对不起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   公孙钤明显觉得今晚寝宫气压很低,就连平日一定会与自己和陵光睡的三皇子都被搬走了,偌大的寝宫里只有陵光端坐在床边,面无表情。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陵光低垂着头,声音听上去冷冷的。   公孙钤愣了一下,想不好是不是应该提前和陵光说明一切。但还没有等到他想清楚,陵光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带着强忍的哽咽:“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别人了?”说着声音里的哽咽越发明显:“你今天回来是不是让我给他让位置的?”   公孙钤听的格外莫名其妙,但转念立刻明白了原因,估计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忙着找裘振的媒介忽略了陵光,他实在心中不安就去找别人询问。   八成又是仲堃仪那个混蛋,他们天枢的日子太清闲了,所以就找点事情来做。   虽然这么想着,但公孙钤依然立刻转换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脸焦急又心疼。   公孙钤跪在陵光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轻轻吻着他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我的王,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臣知道这几天冷落了王上,但微臣是给王上准备一份特别大的惊喜。”   陵光抽抽搭搭的歪着脑袋,满脸泪痕:“你骗我。”   公孙钤哀叹一声,到底还是决定将他的计划说给陵光听。   “所以,你是想复活谁给孤王最礼物”陵光听了半天才明白公孙钤到底想要说什么,一脸的好奇,至于其他的疑问早忘到别处去了。   公孙钤摇摇头:“现在不能告诉你,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蹇宾和孟章几人都在奇怪,陵光这一夜都没有和公孙钤吵起来,反倒是第二天两个人都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陵光保持着一份我很乖,我很听话,我很好奇的情绪和表情看着公孙钤,而公孙钤则像是保护一份珍宝一样对待陵光。   仲堃仪深沉的点点头说:“大概昨晚公孙兄告知了陵光他想要复活一个人,但没告诉陵光他想复活谁。”   齐之侃呵呵一笑:“我就知道公孙兄绝不会完全瞒得住陵光,他一定会说出去。”但转念又觉得有些意外:“但他对待陵光的感觉是不是有些过了”   蹇宾冷哼一声,将怀里啊啊乱叫的三儿子塞进齐之侃怀里:“看那个样子,估计八成是有怀上了。”   “果然天赋异禀!”孟章的语气十分肝疼。   其实孟章也和仲堃仪试过几次,打算再养一个孩子,但是却一直不能如愿,这会知道陵光这么快又再次怀上第四个孩子,心里总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陵光自从知道了公孙钤在给他准备一个大惊喜之后,瞬间就将嬰栎侯扔在脑后。   突然就像开窍一样记起了其实启琨并不待见嬰栎侯这一事实。每天掰着手指头想公孙钤到底要给他一个什么惊喜?   公孙钤在那天晚上之后又找蹇龙谈过一次,到底还是得到一个好消息。   如果能够找到需要复活之人的尸骨,也不是非要媒介逆转时空,将人带回了。   医死人肉白骨明显要方便多了。   这个消息对于仲堃仪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对于公孙钤来讲,就是个再好不过了。   尸骨不是在王陵,就是随葬王陵,直接抬过来就行。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二位叔叔,人死入棺超过十五年就无法施法了。”   公孙钤心中默默计算一下,裘振逝世刚好十年,至于陵光的爹亲大概在十二年到十三年之间。   那不就是说可以两个一起   公孙钤瞬间喜笑颜开,转身就让蹇龙算好良辰吉日,准备复活裘振和陵光爹亲。   而突然心血来潮的仲堃仪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他本来的打算是复活苏严,所以特意瞒着苏翰偷偷过来询问苏严是否可以复活。   如果苏严是个祸国殃民的料子,那还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棺材里比较好。   但蹇龙却在算过苏严命格之后,表情炯炯有神,好半晌才说明白:“他若活着,定然是个家族异类。”   他是个忠臣之命,纯臣命数,为国为民。   仲堃仪心里也不是太好受,自从听过苏严命格之后,他真心觉得,苏严死的冤。   但唯一的问题是,苏严因为死前并未婚配,也未经人事,所以不能藏在苏家祖坟,于是苏严双亲就在老家寻了一个风水宝地将苏严下葬了。   山高路远,这会别说偷,就是真的能起骨也不可能在良日吉时之前将人带回了。   不过,就在仲堃仪准备放弃的时候,苏翰的管家偷偷跟仲堃仪说,苏翰家里有一块大琉璃镜,是苏严最喜欢的一个东西,每天必须在镜子前收整齐备。   他想问,以镜子为媒介行不行?   “苏严少爷是个好孩子,和苏家人并不相同,而且主君,就是您的爹亲,也十分喜爱苏严少爷。”   仲堃仪记得,他爹亲确实说过,他有位堂兄,不苟言笑,是个很好的好孩子,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他相认,他们兄弟俩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   只是没想到,那位堂兄,居然就是苏严。   到底是天意弄人。   而公孙钤也开始偷偷命人将裘振和陵光爹亲的棺椁偷偷运入王城。   蹇龙计算的上吉之日是十一月的月半,大阴大阳之日,子时阴阳交替的时候正好可以转换阴阳,借天地之气交换生死。   而公孙钤是在十三日晚上才将二人尸骨偷偷运到,暂时放在一个无人居住的空无之中。   十四日鸡鸣之时,蹇龙便命人将屋子所有的门窗打开,并用薄薄的黑沙蒙住光亮。   “死尸复活当以新死为佳,裘将军与天璇太后逝世多年,还需要很多准备,吸收阳气滋养尸骨。”蹇龙看着公孙钤,严肃的说:“另外,我还需要提前做场法事,需要两位尸骨的压命人和继命人。”   公孙钤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命人就是在命格上要正好压死者命格一头,不多不少。”蹇龙停顿一下继续说:“而继命人,就是死者血脉至亲,需要比死者低一辈最佳。”   公孙钤听着心便一沉,正好压命格一头的人不好找,但更难找的是低一辈的血脉至亲啊。   裘振满门抄斩,这么多年过去了,要去什么地方寻找血脉至亲。   蹇龙看着公孙钤,笑了一下说:“公孙叔叔不要担心,裘将军的继命人我已经提前找到了。现在人手齐备,我们可以马上开始。”   公孙钤瞬间松了一口气,但转头看见仲堃仪和孟康父子三人,心中有了疑惑,但蹇龙却并没有让他开口,只是转头示意他大哥蹇蛟将孟康带到了天璇太后的棺椁的东面。   “孟康命格极贵,刚好压皇后命格的天璇太后一头”蹇龙一手端着一个水碗一边解释说。   蹇龙说完,示蹇蛟将孟康搀扶到左手棺椁的东北角方位,顺便在孟康的手里塞进一跟撬棍。转身又顺手掏出一个小药瓶,在自己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之后,塞到孟康鼻子底下。   孟康看不见东西,猛的嗅到一股说不上香臭的古怪味道,当时脑子一懵,差点扔了手里的撬棍。   蹇龙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又快速的掏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强塞进孟康嘴里。   仲堃仪在一旁张着嘴伸了伸手,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康又被蹇龙噎的向后退了一步。   孟康只觉得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之后,紧接着又被塞进来一个火辣辣的事物,圆滚滚的一进嘴就化成了一股甜嗦嗦的液体,瞬间不见了。   蹇龙做完了一切,压根不在搭理一脸古怪表情的孟康,走到棺椁尾部招呼公孙钤抱着陵曦过来跪好。   原本应该陵曦自己跪在下面手持一炷香虔心祝祷的,但陵曦满打满算不到一岁,年龄太小,只能由公孙钤抱着跪在下面。   “岁分日月,地隔阴阳,生者昭昭,亡者渺渺,岁有凤焉,振翅西归,今有青龙,召命前来,血脉伏叩,焚香指引,接通天地,连系阴阳,生魂往归,亡魂不逝,寻香觅迹,啼血唤归,莫疑莫忧,莫失莫忘。青龙镇命,开棺见日。”随着蹇龙的声音,孟康手下用力,棺椁嘎吱吱被打了开了。   看见棺材被打开,公孙钤抱着陵曦伏叩在地,蹇龙将复生的药水撒在陵光爹亲的尸骨之上,让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而裘振那边,蹇龙早早让人去寻了裘振的一位幸存的子侄,又叫了自家大哥站在裘振棺椁旁,依照孟康的准备方式准备一番之后,朗声说:“岁分日月,地隔阴阳,生者昭昭,亡者渺渺,昔有蒲牢,踏足西去,今有白虎,召命归来,血脉伏首,焚香指路,接通天地,连系阴阳,生魂往归,亡魂不逝,寻香觅迹,啼血唤归,莫疑莫忧,莫失莫忘。白虎镇命,开棺往生。”   等到蹇龙将裘振的尸骨也收整齐备之后,将陵曦和裘末手中捏着用来祝祷的香分别供奉在棺头之上便拍手不管了,只说了一句等明日子时之前送往祭星台之上进行复活。   之后,蹇龙又转身看向仲堃仪带了的那一面等人高的琉璃镜,转身找孟俭要了一小瓯指尖血,泡了寸许长的一小段红线。又用自己的一滴中指指尖鲜血融化一小份朱砂,要来仲堃仪的一小绺头发绑了一只毛笔,沾了融好的朱砂,在镜子面上画上繁复的咒文。   之后又让苏翰对着镜子上香虔心祷告,并供上了一只毛色鲜亮的活公鸡。那只通体赤红的红冠大公鸡不知道被蹇龙喂食了什么,不吵也不闹,乖乖的趴窝在镜子前睡觉,身旁放着书有苏严姓名,生辰,籍贯,年龄的一颗灵牌,前面供奉着苏翰亲手祝祷的香,也撒手不管,只说十五日将死尸运到祭星台。   对于公孙钤来说,最困难的一件事并不是将两具死尸运到祭星台之上,而是怎样在不惊动陵光的情况下将死尸运到祭星台。   最后,公孙钤还是在慕容离的帮助下将两人的死尸运送到了祭星台。   如果说天玑的两位在祭星台是因为主持法事的是他们的儿子,天枢两位在场是因为他们是复活者亲属,那么慕容离和执明两人带着孩子在场是为了什么呢?   执明抱着睡得一塌糊涂的执悦,一脸严肃的说:“当然是为了看热闹。”   公孙钤默然。   蹇龙站在高高的祭星台之上,掐着时辰将用公鸡血浸泡过得五谷撒在两人身体旁边,用朱砂混上两人血脉亲人的鲜血在眉间重重的点上一笔。   子时到的时候,蹇龙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大喝一声:“魂归来兮。”   随着铃声越来越急促,棺材中的两具死尸突然呼出一口浊气,胸前剧烈起伏,好半晌才渐渐恢复平稳。   蹇龙等到两人逐渐恢复平稳之后,又在两人嘴里灌进一瓶药水,便走到了镜子面前。   公孙钤看着蹇龙走开,知道天璇的法事大概已经成功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上前是否合适,只能抱着含着手指眼泪睡着的陵曦站在一旁观望。   蹇龙走到镜子面前,将混着香灰浸泡的红绳捞出来,示意孟俭和孟康两人上来一起牵住一头。   而另外一头,蹇龙黏在了镜子的中心。   “我一会说‘牵魂’的时候你们会感觉到绳子那一头有动静,然后就使劲向后拽。”蹇龙说着,对仲堃仪和苏翰说:“如果他们两个拉不动,你们可以来帮忙,但是别动红线。”   说完,站在镜前,朗声诵道:“岁分昼日,镜里阴阳,昔年稚子,昭昭日月,对镜自持,梳整妆容,夜伏朗朗,昼伏韬韬,阴阳恶者,英年早逝,今有亲眷,感念动天,借镜招引,引魂来兮,尸伏无处,踪迹无处,借血为引,勾昔日人,生魂来兮,后人牵魂。”   随着蹇龙话音落下,孟康孟俭兄弟俩感觉手中的红线那头一重,好像有人向里面拉扯他们一样。   兄弟俩向前滑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向后使劲,拉扯着手里的红线。不长的红线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从镜子里被拉出,不一会就从镜子里拉出一只葱白的手,手指修长,肤如凝脂。   蹇龙看见从镜子里被拉出一只手,向苏翰和仲堃仪厉声道:“快来帮忙。”   两个人立时过来帮忙,一下子将一个年轻人从镜子里拉了出来,一下子载到在地,咕噜噜滚到孟家两兄弟跟前,孟康孟俭原本重心向后,被这个年轻人一撞,立时向后倒去,连带撞到了身后的仲堃仪和苏翰,几个人登时摔成了一团。   还没有等几人被侍从搀扶起来,就再次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蹇龙回头去看,只见一旁棺材中的二人也都已经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众人。   公孙钤看见两人猛然咳嗦一声睁开眼睛,立时上前行礼,又亲手将陵光爹亲搀扶起来,然后将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天璇三皇子递给侍从抱着,自己跪拜行礼:“天璇副相公孙钤参见太后殿下。”   陵光的爹亲张了张嘴,还是伸手将公孙钤搀扶起来。   公孙钤张嘴还要说什么,一旁的陵曦突然哼哼唧唧的闹起来,小侍从上前行礼:“殿下,三皇子醒了看不见您和陛下,闹起来了。”   陵光爹亲好像听懂了什么,觉得面前的人应该不仅仅只是天璇的副相才对。   公孙钤顾不上陵光爹亲,示意內侍将孩子抱回来。   还不到一岁的天璇三皇子,哭唧唧的闹着要父王,要爹爹。公孙钤接过陵曦,轻轻的哄着。   陵光爹亲自打看见陵曦就挪不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   公孙钤哄了一下陵曦,试探着将儿子送到他祖父手中。   出奇的,陵曦并没有像公孙钤想的那样哭闹,眨巴眼睛看着陵光爹亲几眼,打着小哈欠,趴在他肩上又睡了过去。   陵光爹亲抱着孙子,喜上眉梢,又开始向公孙钤打探陵光的情况,两人无聊了几句,公孙钤便示意陵光爹亲今晚可以和陵光一起睡“王上晚上睡得沉,明日一早定然惊喜。”   说着,又和一旁傻站了半天都裘振行礼,只说“稍后会和将军说明一切,现下天色不早,不如稍事休息,明日再说。”   陵光爹亲在公孙钤的安排下梳洗停当,躺在陵光身边,侧着身子看自己这个十几年不见的儿子。   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流下来的,陵光爹擦了一下眼泪,儿子过得比他想象的还有幸福。   幸福,就好。   陵光睡梦中感觉有人躺在自己身边,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公孙钤处理完事情回来休息,于是闭着眼睛钻进了那个人怀里,嘀嘀咕咕的说“公孙,你好慢。”   陵光爹亲失笑的看着钻进自己怀里还在抓的紧紧的儿子,看着在一旁略显尴尬的公孙钤,笑着示意他赶紧去休息,陵光这里有他照顾就好。   待公孙钤离开,陵光爹亲才刮了一下陵光的小鼻子,轻笑他还像小时候一样睡觉不老实,但也不眠感叹,公孙钤的确将陵光照顾的很好。   复活后的第一个清晨,陵光爹亲是在陵光惊讶的喊声中清醒的,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陵光爹亲不得不哭笑不得的对陵光说了好多他儿时的事情,才让陵光相信自己就是自己。   陵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爹亲真的复活了,哇的一声扑进爹亲的怀里。   隔壁的公孙钤听见陵光的哭声,慌忙过来看个究竟,身后跟着才与他聊天的裘振。   一整天,陵光都处于一种十分亢奋的状态,不是跟慕容离孟康仲堃仪炫耀自己有爹亲疼,就是挑唆裘振对战齐之侃,惹得其他几人怒不可遏,但看陵光爹亲不停的跟自己道歉,又发不出火,气的直瞪眼。   而裘振在偶然得知齐之侃不仅刚刚生下天玑三皇子不到半年,又是共主启琨的儿子之后,也在不说比武的事情,甚至都有一种不敢和齐之侃对视的感觉。   仲堃仪敏感的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而陵光在放飞自我一整天之后,晚上再次做出一件让公孙钤大跌眼镜的事情,他让人给自己刚复活的爹亲另准备了一个寝宫休息,然后一股脑的将自家三个年龄不等的皇子一起塞给自家爹亲,让其看顾,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而白天刚刚得知陵光已经怀孕四月的爹亲,目瞪口呆的接受了三个还不大会说话的小孙子。   这一晚,陵光甚至没有处理任何事情,早早地钻进公孙钤怀着休息。   夜深人静的时候,陵光在公孙钤怀着呢喃“公孙钤,孤王有没有跟你说过,孤王真的很爱你。”   “此生此世,我陵光能遇到你公孙钤,并结为连理,相伴一生,是何其有幸!”   ☆、番外之毓骁登基   自打仲堃仪公孙钤准备复活“情敌”的时候,其他两国便开了盘口准备压赌注,看到底是公孙钤先被扎心,还是仲堃仪先被扎心。   但是可惜,自从裘振复活之后,陵光仅仅是第一天召唤了裘振聊了半天,旁边还坐着正在被三个孩子纠缠的陵光爹亲,以及在一旁批阅奏折的公孙钤。   除此之外,陵光的表现除了格外的粘公孙钤,就剩下孕夫特有的疲劳,嗜睡,爱哭。   而仲堃仪的情况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复活苏严好像没有目的似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刻意向苏严隐瞒了自己和孟章的关系一样。   就在众人以为孟章会吃醋的时候,孟章反而乐呵呵的准备好看大戏。   所有人都觉得,仲堃仪一定在准备一件大事。   甚至仲堃仪每天晚上都会离开皇宫,回到自己那个压根没有居住过屋子。甚至愿意每天下朝之后,回到宫学继续深造。   而整个钧天,现在最纠结的就是苏翰,仲堃仪有意不表明身份,苏严又一直看仲堃仪不怎么顺眼,两人每日争锋相对,从宫学吵到内廷。   以往的时候,苏翰并不知道仲堃仪身份的时候,苏翰自然会一心一意的帮助自家侄子,但现在两边一个是自己疼了半辈子的侄子,一边是自己亏欠了一生的独生子。   两面夹击,让苏翰每每左右为难。   孟章知道,当初仲堃仪准备复活苏严的时候,其实就是为了考验苏翰而已。   他还是不肯完全相信苏翰。   孟康知道自己爹亲有意难为外公苏翰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也曾偷偷咨询过自家爹爹,但得带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这是报应,他活该。   孟康并不知道苏翰以前对仲堃仪做过什么,只是他可以肯定,苏家人一定曾经对不起爹亲。   而就在孟康拉着孟俭准备思考怎样捉弄苏严的时候,遖宿传来一个消息。   毓埥退位,其胞弟毓骁登基,称遖宿王。特意选定良辰吉日,邀请四国派出使臣前去观礼。   孟章看看仲堃仪,眼睛一转变做出来决定“天枢就派出仲上卿和苏学仕一同前去观礼。”   天枢这边很快就决定好了人选,反倒是其他三国一时间不知道让谁去比较好。   齐之侃原本准备前去,但蹇宾不肯让他一个人走,直说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不去。   公孙钤原本准备前去,但遭遇了和齐之侃一样的问题,因为这一来一去少说要一两个月的时间,陵光正怀着身孕,所以公孙钤也不太想离开。   而天权那边,执明更是缠着慕容离不许他离开。   蹇蛟抱着剑,眼睛转了转,和自己双胞胎弟弟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一直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启琨,相视一笑。   蹇龙以拳抵唇,低咳一声,示意蹇蛟上前去说。蹇蛟不乐意,望天不说话,就是不接他的话茬。   天璇天枢天权三国大臣跟没看见似得各自跟各自的君王上奏,启琨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缩在一角雕刻什么东西,专心治治。只有苏严和裘振跟看神经病似得看着天玑王上和元帅你侬我侬的秀恩爱,看天玑大皇子二皇子眉目传情似得秀表情,看天玑大臣跟老僧入定一样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的低头不说话。   天玑这样还能存在简直奇迹。   苏翰看自家蠢儿子直眉愣瞪的看着天玑不说话,伸手偷偷一捅,小声提示:“还不谢恩。”   苏严被捅了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砍仲堃仪已经行完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张脸骚的通红,赶忙跪谢行礼。   天璇老丞相看了半天热闹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向陵光行礼说:“不如此次还是由老臣去一趟?”   陵光和公孙钤沉默,似乎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只有遖宿的使臣一嘬牙花子,这老头行路向来慢,到时候别再赶不上良辰。   以前打不了不等他一家,现在是要么一起迟到要么一起不到。   陵光面露为难之色,“丞相已逾古稀,遖宿路途遥遥,您一人上路,孤王不甚心安。”   魏丞相抬头看了一眼公孙钤,又低头沉吟了一下,猛然想起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裘振,脸上猛然一喜,但转头又收敛了笑容,转回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陵光。   魏老丞相原本想裘振应该可以一同前去,但猛然又想到陵光可能也不会愿意放人,原本喜上眉梢的表情又立刻收敛回去。但还没有等到魏丞相试探的开口,陵光仿佛想到什么似得,突然开口说:“裘振现在没有事情,不如这样,孤王封裘振为我天璇上将军,陪同丞相一同付遖宿观礼。”   裘振愣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的向陵光行礼谢恩。   而天玑这边,蹇龙和蹇蛟兄弟俩也好像商量出了所以然来,然后由蹇蛟一脸不情愿的向父王蹇宾说:“父王,儿臣和二弟愿意前去一趟。”   蹇宾和齐之侃面面相觑,蹇宾收起往常对待别人的冷冰冰的表情,柔和的说:“你们还小,还不满十三岁,父王可不放心你们独子前去。”   蹇龙和蹇蛟相视一笑,又一起看向一边的启琨,笑容越发阳光灿烂。   蹇宾看了看齐之侃,一样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无奈。齐之侃瞪了双胞胎一眼,转头看着启琨,张张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他。   蹇宾拉着齐之侃的手,开口说到:“共主,启琨陛下”   启琨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有事?”   齐之侃沉吟一下,好像斟酌用词一样说:“双胞胎打算代替天玑去遖宿观礼,我们不太放心他们两个人独子上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启琨转头看着双胞胎酷似齐之侃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当即点头同意。   没有什么是比孙子的事更重要的。   当然,儿子除外。   而天权因为执明坚持不许慕容离前去,也一口回绝了执悦要求前去的请求,于是这一次出使遖宿的重任,再次落在了一直在一旁把玩玉佩的莫澜县主身上。   为了保证莫县主的安全,慕容离还叫自己身边的庚辰一起去保护莫县主。   莫澜在一旁一脸懵逼的看着执明,怎么到最后又是我。   遖宿使臣看着这次出使的人员,心里默然,这都是什么组合,我王,请节哀。   等到出发的时候,遖宿使臣彻底要跪服,为什么天枢又加了两个人,真是老弱妇孺的组合,怎么连瞎子都加进去了。   没错,天枢的两位皇子也要出使。   不知所以的苏严怒视仲堃仪,自己出使怎么连儿子都带上了?   知道一切却不能跟着,甚至不能说话的苏翰心里垂泪,两个外孙都跟出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啊!   苏严看着自家叔父泪眼婆娑的望着这边,心下感动,上前行礼,刚要说话就被苏翰推到了一旁。   苏严愕然,看着自家叔父两步上前搂住仲堃仪的两个儿子,一人一句轻声细语的嘱咐什么,又蹲下身子帮两个孩子整理好衣襟,拉住两人一人一只手忍不住又开始嘱咐。   仲堃仪忍不住感叹,什么儿子侄子,都得排到孙子后面去。   遖宿使臣叹气,这要说到什么时候。   我想回家。   苏翰唠唠叨叨了半天,才抬头看见苏严和仲堃仪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低头长叹一声,走过去拉住仲堃仪的手,走到一旁低低的说话,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一路上照顾孩子,照顾自己,让人跟紧了,别出事情。   至于苏严,被尴尬的扔在一边,让其他三国看足了热闹。   孟章忍着笑,安慰似得拍了拍苏严的肩膀,但没等他说什么,就向着仲堃仪的身边走去。   苏翰看着孟章过来,不舍的行礼,这才看见一旁尴尬的,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的苏严。   苏翰走过去,以便挡住苏严看见仲堃仪和孟章的身影。   孟章拉着仲堃仪的双手,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踮起脚亲吻,只是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注意安全,照顾好孩子,我等你们回来。”   苏翰走到苏严的身边,其实只是为了挡住不让苏严看见仲堃仪和孟章的身影。   苏严新进复活,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还是苏翰最疼爱的侄子,但这一复活猛的发觉自己好像突然被冷落了,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叔父,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苏翰感觉苏严一直在看自己,忍了半天,终于转头,皱着眉头问:“你有事”   苏严泪目,叔叔,我到底是不是你亲侄子了?   到最后,苏严还是没等来苏翰的叮嘱,落寞的跟着大部队上路。   前往遖宿的这一路上虽然晓行夜宿,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只是一路上四个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让遖宿使臣倍感心塞。   “遖宿来的,你们上山又野味吗?”蹇蛟一进山道就各种提问,大有我今天不打个猎就不往前走的架势。   “遖宿来的,明天下雨,今夜在这个城镇停留一天比较好。”蹇龙深夜敲开使臣的门,老神在在的说。压根不管遖宿使臣是在洗澡换衣服还是在睡觉。   而最腹黑的天枢两位皇子,因为身份暂时没有曝光,不能公开折腾遖宿和苏严,只能躲在天玑双胞胎身后悄悄出主意。   遖宿使臣欲哭无泪,等到了遖宿国都的时候,使臣的同僚惊讶的发现,走的时候神采奕奕的一个大小伙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仿佛一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一样,丢了半条命一样。   有好奇的偷偷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使臣泪眼婆娑,这一道天玑两位皇子快折磨死我了。   天玑果然惹不得。   遖宿新国主继位,登基大典依旧保留了以血祭神的节目,秀气的遖宿新国主毓骁将食指上溢出的血珠滴入祭神的四足方尊之中。   而这个时候,下面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有压抑的声音,但又好像故意让人听见一样。   “神棍,你说,那家神佛是以血祭祀的啊?”   “邪神呗。天神皆仁爱,也只有那心术不正的邪神才需要血祭。”   毓骁回头,却并没有找到这个声音究竟从什么地方传来,只能咬牙回头,继续登基大典。   等到四国朝贺的时候,毓骁才发现,说话的应该就是天玑的使臣,两个半大孩子。   “敢问天玑使臣究竟是何身份,就派两个孩子过来”毓骁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   “在下天玑上将军蹇蛟,这位是我双胞胎弟弟,天玑国师,蹇龙。”蹇蛟抱着剑,一脸倨傲的说。   “天玑是没人了居然让一个半大孩子当上将军,你们是在过家家吗?”毓骁心里好笑,也一样笑出来声音。   蹇蛟冷笑,蹇龙接口说到:“遖宿国主,不知道是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你脑子不好用,没听见我们姓什么吗?”   一旁的侍从眼睛咕噜噜转了一下,赶忙附身在毓骁耳边说“王上,天玑国主就姓蹇,蹇在天玑属于国姓。”   毓骁闻言正视两个被他取笑的半大孩子,他知道天玑国主有一对双胞胎儿子,长子八岁即可带兵打仗,战无不胜,次子八岁既能与天沟通,窥伺天机。   他只是没想到,这两个长得天真可爱的孩子居然就是天玑的两个皇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想怎样让天玑送皇嗣过来做质子以谋天下大事。   转眼,毓骁又看见天枢两位使臣身边的两个孩子,思索一番才开口:“那不知天枢使臣身边这两位,又是什么身份?”   苏严看了一眼跟着来观礼的两个孩子,抢先上前说:“这两位乃是天枢使臣仲堃仪的公子。”   毓埥皱眉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使臣的儿子也能过来观礼,当自己登基是唱戏吗   但还没等他发问,身边的內侍突然惊呼一声“奴才想起来了,天枢皇后好像就是叫仲堃仪。”   孟康冷笑,上前一步,冷冰冰的说:“我乃天枢皇长子孟康,这位”说着一指身边的孟俭:“这位是我弟弟,天枢皇太子,孟俭。”   “毓埥国主”孟俭冷笑着说:“不知道,我们兄弟俩是不是有资格来观礼啊?”   一下子来了两个国家的皇子,甚至有一个还是当朝太子,毓埥喜得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太给面子了,既然四位皇子来了我遖宿,不如就此住下,有机会再回去。”   蹇蛟几人并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反倒依然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   “你敢!”人群后传来一声呼和,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容冰冷,桀骜不驯。   毓骁看见男人的一瞬间,噌的站了起了,口中喃喃的说“叔父!”   这个人就是共主,启琨。   毓骁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面前那个依旧威严的人,恍惚间依旧是那个掌管天下的共主。   启琨的脸上的表情严肃,给所有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他直直的盯着上面的毓骁,慢慢的抬脚走过去。   “你……想怎样?”启琨指示着毓骁,一字一顿的问。   毓骁到底没有胆量直面启琨,他知道自己爹亲对启琨和陈祎做过什么,缺乏和启琨对抗的胆量,他不像他大哥,没有那么多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勇气。   入夜之后,启琨依旧看着蹇龙占卜星象,不经意间,看见一个披着斗篷带着纱巾,只漏出一双眼睛的男人。   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里面是看不出的一种情绪。   愤怒,委屈,疑惑,怨毒。   “叔父别来无恙。”男人声音沙哑,启琨听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哼哼冷笑两声“叔父果然认不出我了?”男人眼睛里闪过更浓的怨毒的光:“我是毓埥。”   启琨大惊:“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启琨看见了毓埥双眼周围的红色肌理,白色肌腱。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毓埥哈哈大笑,声音里满是怨毒和凄凉:“我怎么会这样?这就要问问天玑,当初怎么对我。”   “怎么对你?”毓埥身后传来冰冷冷的声音:“你当初逼死我双亲,我外公不过是留你一张人皮,很过分吗?”   蹇蛟右手紧握着剑柄,随时都会出手,戒备的看着毓埥,身后站着表情严肃,手持招魂铃的蹇龙。   “我爹亲父王不过顺应天时,却被你和慕容离算计,双双毙命,若不是我外公能起死复生,恐怕现在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蹇蛟慢慢抽出腰间宝剑,恶狠狠的说。   “外公说过,慕容离是死过一次的人,所有恩怨都已了结,不许我们针对他。”蹇龙冷冷的说:“但是,毓埥国主,你遖宿和我天玑的恩怨,好像还未了解,你弟弟又惦记着留我们两国皇子为质,我们是不是也要一一清算?”   启琨看着毓埥,声音冰冷:“你真的曾经逼死了齐之侃”   毓埥冷笑“我不过是逼死了蹇宾,齐之侃他自愿殉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启琨愕然:“他居然有勇气殉情”   比我强太多。   “叔父,就没有其他感想吗?”毓埥的语气带了丝焦急。   “算了吧,大哥。”远处传来清冷的声音。毓骁信步走来:“算了吧,大哥,齐之侃当初死去确实和咱们脱不了关系,而且,”毓骁走到启琨面前,拦住自家大哥,继续说:“而且,就算没有这件事,叔父也不会管我们的。”   “不可能,”毓埥笃定的说:“我们是叔父的亲侄儿,叔父还能看着我们去死,反而去搭理和他没什么关系的齐之侃吗?”   半晌没有人说话,启琨突然冷冰冰的笑:“毓埥啊,有几件事恐怕你弄错了。”   启琨转过身,面对毓埥,严肃的说:“第一,我是不会管你们的;第二,齐之侃和我,并不是没有关系,齐之侃,是我和陈祎的亲生儿子,是我钧天共主唯一的后代;第三,我觉得,当初蹇宾父亲没有弄死你们,真是……”   “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毓埥兄弟俩前脚刚刚走出典客署,蹇龙便和蹇蛟叫醒了所有人,所幸时间并不算太晚,所以大部分人都没睡。 蹇龙让大家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们要连夜出城。 “明早再走,估计会有血光之灾。”蹇龙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苏严看了看身边的仲堃仪,他今天刚刚知道仲堃仪的真实身份,这会反倒格外主意他的情况。 只不过,苏严还是只知道仲堃仪和孟章的关系,却依旧不知道仲堃仪和自己叔父苏翰的真实关系。 所以,苏严依旧将仲堃仪当成对手,只是没有那么多的敌对。 但饶是如此,在所有人都意识到有危险需要离开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只有苏严一个人注意到仲堃仪苍白的脸色。 “你没事吧?”当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苏严一把扶住突然倒下的仲堃仪。 仲堃仪被苏严扶住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起床头晕的毛病了? 稍微缓和一些之后,仲堃仪对苏严道谢:“还要劳烦苏兄帮忙照顾一下康儿。” 苏严只是点点头,让仲堃仪的侍卫先去收拾东西,让仲堃仪休息一下。 仲堃仪觉得,他可能真的和遖宿八字不合,上次出使遖宿,自己中毒腹痛,这一次出使遖宿,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昏厥。 下次再也不来了,还不如在家待在陪他的小葱呢! 大约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大家便收拾好了一切,蹇龙让所有人围着自己围城一个圈。 “我要施法,把大家带到城外,回合大军之后,我们要连夜出越支山。”蹇龙说的很严肃:“今夜乍一见启琨,遖宿两位国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一定会出手,到时候不管是谁被留下,都会成为遖宿对抗四国对我把柄,我们谁都不能冒这个险。” 遖宿官兵看着四国的使臣们,黑天半夜的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想起上司传来的命令,要严格监视这些人,于是两步走上前询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蹇龙一手拉住蹇蛟,一手拉住孟康,扭回头说:“我们在做游戏,给你们表演一个戏法。” 监兵很好奇:“天玑王子真是博学多才,小的愚钝,想问一句,究竟是什么戏法?” 蹇龙笑的一脸得意:“你们记住,这个戏法叫大变活人。” 说着,从脚下升腾起一片白雾,不多时白雾散尽,原本在典客署院子里的众人就神秘消失了。 监兵一脸茫然,拍了拍同伴的肩,疑惑的问:“人呢?” 苏严和裘振启琨三人是第一次见识过这种术法,一脸惊愕的看了看周围只是有一点被吓到但马上恢复正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四国兵丁,又看了看脸色又些许疲惫的蹇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只是没有等他们有任何疑问,苏严身旁的仲堃仪突然昏厥过去,吓了众人一跳。 仲堃仪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虽然一行人需要连夜出山,但也正是因为深夜,只要不打火把,在宽敞的官道上行走是没有问题的。 仲堃仪透过飘荡的窗帘看外面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前面就是雾澜江,天玑国师已经找到能连夜过江的舟,天玑大皇子怕夜长梦多,坚持连夜过河。”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淡然,却依旧有掩饰不住的尴尬之感。 仲堃仪撑着身体做起来,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腹部传来微微的痛感,虽然不是很严重,依旧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黑暗中有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将他扶坐起来,依靠好身后柔软的物事。 “刚刚医丞来给你把过脉,说你……”苏严突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仲堃仪只觉得肚子里疼的有些厉害,精神也不大好,也没有耐心听苏严具体说了什么,只是歪在一旁,闭目养神。 “医丞说,你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但是……但是胎息不稳,恐怕皇嗣难留了。”黑暗中苏严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仲堃仪心下大惊,猛的起身,又因为腹痛的厉害跌了回去,一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苏严听到声音,扶住仲堃仪,让他平躺,继续说:“医丞说,你本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一胎又不甚安稳,而且,似乎胎儿的成长会妨碍你的心脉,所以,不建议你继续留着这个孩子。” 仲堃仪勉强忍住疼痛,安抚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慢慢的说:“我若是执意要留下他呢?” 苏严愣住了,半天才开口说:“会死,一尸两命。” 仲堃仪没想到情况会恶劣到这种地步,半天没有说话,好长时间之后才听见他淡淡的说:“你们告诉王上了?” 苏严好像知道他一定会问一样:“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王上呢?” 黑暗中,仲堃仪只是看着窗外黑仄仄的天空,默不出声,一双手却紧紧的握住。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仲堃仪听见外面骆珉的惊呼,但没等他说话,车帘已经打开,外面一对兵马手执火把,映照的眼前一片红光。 苏翰面色铁青,站在马车下看着车中的苏严和仲堃仪,一句话都不说。 仲堃仪看向苏翰,突然觉得有些窝心。 苏严在车中向苏翰行礼,然后一把抱起身边的仲堃仪,抬脚走下马车,压根不理会仲堃仪的惊呼和红透的脸。 苏翰引着两个人快步走上大船,安顿下来。 医丞的诊断如苏严说的一样,仲堃仪的情况十分不好,比当年怀着大皇子孟康的时候更为严重。 苏翰站在一边沉吟一声:“医丞,可有可能是中毒所致。” 仲堃仪其实迷迷糊糊的并未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昏沉沉睡去。 苏翰瞧见仲堃仪睡着了,抬手示意医丞先不要说话,自己俯身替熟睡的仲堃仪盖好薄被,然后才将医丞带到一边小声询问。 苏严从没见过这样小心翼翼的叔父,他只能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叔父,又看看昏睡的仲堃仪。 但苏严还是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叔父刚刚说的那句话,好像意有所指一样。 医丞看了一眼苏翰,又了然的看了一下苏严,恍然大悟的说:“没有。” 医丞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继续说:“不过,倒真是和中毒有些关系,只是和当年怀大皇子时所中之毒有所关联。” 苏翰的心沉到了谷底,只听医丞继续说:“当年仲大人所中之毒虽然计量不大,但却是十分霸道,虽然被天玑国师压制,但到底还是对仲大人的身体有所伤害。所以才造成仲大人现在的体质。” “而且,当年药效已过,如果仲大人未怀有子嗣,则毒性不显,但现在仲大人怀有子嗣,导致毒性快速扩散,现在情况若解毒则皇嗣不保,若不解毒,仲大人他……”医丞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苏翰制止。 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 “那,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找到天玑国师就能够缓解仲堃仪的症状?”苏严抓住重点问到。 苏翰心里一喜,但马上又收敛了笑容:“现在遖宿压境,估计天玑国师也不能分心帮助堃……仲堃仪。” 众人沉默。 到底天不佑天枢皇嗣。 苏严陪着苏翰走到船头,看着船头和蹇宾齐之侃说话的蹇龙,一脸欲言又止。 齐之侃捏了捏蹇龙的小脸,抬头看见苏翰:“苏上卿有事情吗?” 苏翰沉吟一声,他身后的苏严看了一眼苏翰的脸色,上前说:“在下是想问,天玑上将军打算怎样击退遖宿官兵。” 蹇龙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苏两个人,半晌才淡淡的说:“正打算去找人叫两位和裘将军一起商量这件事呢。”蹇龙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我打算借爹亲,裘振将军,以及祖父启琨,召唤阴魂,借阴兵,威吓遖宿,让他们再不敢出越支山。” 借阴兵?苏严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半大孩子。 蹇龙叹了一口气:“只是我能力不够,不能直接请阴兵,还需要又阴兵原本的将官来配合。” 苏翰点点头,思索一震说:“天枢没有能和遖宿对抗的兵将。” 四国之中,只有天枢兵力最弱,这些年面对遖宿都挑衅,天枢也都是在增援物资和兵马兵器之上。 “天枢善机括之术,所以只是想问问苏上卿,天枢现在能用的机括大都有些什么,稍后可以与我大哥商量一下。”蹇龙笑着说:“对于活着的兵将,我不如大哥通透。” 苏翰默默点头,对,你只负责死人。 还是天玑省心,大皇子负责活人,二皇子负责死人,活人不听话,让死人吓唬一回,死人不听话,二皇子有本事让你魂飞魄散。 活人不够用怎么办? 苏翰瞄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那就复活一个能用的出来。 又一叹气,可我天枢怎么就子嗣不旺呢? 想到现在卧病的仲堃仪,苏翰心疼的都揪在了一起。 蹇龙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翰的表情,该,这就是报应。 裘振抬脚走近船头的几人,左右看了半晌,又把脚放了回去。 气氛略尴尬,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婵进去比较合适。 蹇龙看见裘振站在船舱门口,欲言又止,和身边的蹇蛟对视一笑。蹇蛟会意的带走了苏严苏翰,商量对付活人的问题。蹇宾接过启琨怀里的天玑三皇子,示意齐之侃他先回去,齐之侃点头示意自己回早回去休息。 蹇龙也并没有对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三人明日要沐浴焚香,养足精神,晚上招阴兵对付遖宿。 他才不是他大哥蹇蛟那种战争狂人,听见打仗就各种有精神,他要早回去睡觉,他还困着呢。 苏翰苏严被好战的天玑大皇子纠缠了一夜,早困倦不已,尤其是苏严,折腾好几天不曾好好休息,早困得走路都打晃,被苏翰打发人先送回房间休息。 大船在鸡鸣前靠岸,耐不住寂寞的天权王执明拉着早就坐不住的王后慕容离和太子执悦,拉着一路风尘仆仆,此刻脸色铁青的天枢王孟章等在岸边。 仲堃仪窝在苏翰的怀中,睡得格外的沉,几人并没有在渡头停留很久,仲堃仪身体不适,不能耽搁,被紧急带回营地休息。 蹇龙打着哈欠跟自家神采奕奕的双胞胎兄长说要搭几个祭台,留在晚上召唤阴兵用。 然后,蹇龙便在苏严和裘振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投进了启琨的怀里睡回笼觉去了。 而蹇龙在十分兴奋的情绪中,守在渡头等遖宿大军攻打过来。 遖宿隔着雾澜江和四国军对抗的时候,祭台早已搭建完成,三牲祭神正在进行,而遖宿急行军一夜,也不着急叫阵,原地修整等待晚上。 雾澜江对面,天玑大皇子看见遖宿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命令全军原地修正,明日叫阵。 白天都需要休息,晚上神棍弟弟要装逼请阴兵,明天白天再叫阵,打他个疲劳战。 等到晌午的时候,四国大军才热闹起来。蹇龙睡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大哥准备好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妥当。 仲堃仪睡醒的时候,孟章正在门外和苏严苏翰两个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孟俭跟在孟章身边学习国事。孟康窝在自己身边,手里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猫。 “爹亲,你醒了?”孟康敏锐的感觉到仲堃仪的呼吸的变化,惊喜的说。 仲堃仪伸手抚摸孟康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 门外的孟章听见屋子里的声音,惊喜的跑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仲堃仪,面色复杂。 孟俭看着自家父王将爹爹扶坐起来,然后不说话深情对视。于是孟俭伸手拽住自家大哥,又看看外公苏翰和一旁的苏严,示意几个人出去继续商量正事。 苏翰摸摸孟俭的头,老怀安慰。 自家外孙还是四国王子里最靠谱的嘛。 天色完全暗下去,雾澜江两岸的兵营相继点起了营火,就在遖宿做好站前会议,准备休息的时候,对面的四国军吹响了号角。 毓埥和遖宿现国主毓骁赶到岸边观望,天玑国师一身银黑色长袍,落满了星星的光辉,站在上午就搭建好的一个高台之上,下面三个略矮一寸的高台之上,站定三个身穿铠甲的人,毓埥认识,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宿敌齐之侃。 蹇龙站在高台上,点燃招魂香,面容严肃。 “堂堂须眉,昭昭为国,生而赴死,魂不断兮,今有国难,召尔护国,国主在上,将令在前,号角阵阵,战鼓擂擂,将棋招展,阴兵现身。”蹇龙的声音并不大,刚好穿进下面三个号兵耳中,让他们离开吹响号角。 号角是蹇龙特制的,吹出的声音在活人耳中会格外奇怪,但在阴兵耳中,就是催战的号角声。 毓埥毓骁隔着雾澜江只能听见一阵刺耳的类似尖锐物体划过兵器的声音,然后就看见雾澜江猛的升腾起一阵白雾。 白雾散去,遖宿看见了数万浑身带伤,苍白透明的士兵,阴沉沉的飘在江面之上。 齐之侃裘振和启琨像面对活着的士兵一样发号施令,命令阴兵进发。 雾澜江上杀声震天。 这一夜搅乱的不仅是不仅是遖宿都军营,还有遖宿皇室的意志力。 启琨公然站在四国的立场上,出兵讨伐遖宿。 更让毓埥毓骁感到绝望的是启琨对于遖宿皇室毫不掩愈的仇恨。 就连钧天的阴兵都知道,启琨恨遖宿,恨瑶光,恨所有拆散了他和陈祎的人。 而对于四国的其他人而言,遖宿是不是被打击到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不会再踏过雾澜江就够了。 蹇龙并不知道,在他们对抗遖宿都时候,不能在前线的孟章和仲堃仪到底是怎么商量的,但他们还是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但孟章最后拍板,如果仲堃仪的身体不能再负荷这个孩子,那就必须流掉。 蹇龙从蹇斛的藏书中找到了当时给仲堃仪的脉案,如果当时有用的话,现在应该也有用才对。 当大军重新回到四国城的时候,孟章沉着脸偷偷拉过了准备休息的蹇龙。 “我……还是决定流掉孩子。”孟章好半天才开口。 他不敢,让仲堃仪去冒险。 苏严侯苏翰觉得仲堃仪最近的状况好了不少,尤其是苏严,他感觉的更加强烈。 一个月前刚回到四国城都时候,仲堃仪还是一副随时能够睡过去,甚至随时能够在睡梦中死过去的样子。 但现在在看,仲堃仪甚至已经能送孟康孟俭去学宫上学。 只是,苏严并不知道,六个月的孩子,到底应该有多大。 苏翰其实早就知道,天枢的这位三皇子怕是没有机会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只有仲堃仪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天玑国师的药物起了作用。 苏翰曾经在御花园偶遇孟章,呆愣愣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翰沉默良久,还是决定上前去询问一下。 “堃仪这一胎,是本王让蹇龙用药,让孩子停止生长。估计用不了几天孩子就会……”孟章双手捂住脸,声音闷闷的说。 “王上的意思,是后悔了?”苏翰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孟章摇了摇头:“和仲卿相比,孩子,并不重要。”孟章长叹一口气:“只是,蹇龙此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本王,不想让他牵连其中。” 就是需要个背黑锅的! 孟章一脸希翼的看着苏翰,一脸你找个背锅的来吧。 苏翰咂舌,这是要舍了谁出去的节奏啊。 无奈,苏翰只能告罪,说需要几天的时间来寻找。 但,让孟章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仲堃仪就出事了。 孟章赶到宫学的时候,苏翰也刚刚才到,一脸惊讶的看着孟章,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不可置信。 宫学里的人都屏气敛声,苏严一身都是血,脸色苍白。苏文浑身颤抖的站在一边,看见孟章和叔父苏翰敢来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翰在门口就听见仲堃仪难以压抑的呻吟,孟章停顿了一下,立刻闯了进去。 苏翰在门口站住,沉声询问苏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严沉默了半晌,扭头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苏文,默然半晌才说:“刚刚,仲大人送两位皇子进来,和苏文偶遇,言语之下起了冲突,苏文气急,就推了一下仲大人,然后……” 可想而知,本就保不住的孩子,当时就流了下来。 苏翰沉默。 孩子注定是保不住了。 苏翰哀叹,但转头看见苏文,得,现成的替罪羊有了。 可想而知,早就看苏文不对付的仲堃仪,在身体缓过来之后,估计第一个就会拿苏文开刀了吧。 苏严站在门口,原本不应该又任何情绪的心,在仲堃仪声嘶力竭呼喊中,不停的颤抖。 原本应该干净清爽的学宫书院,现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苏严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看向苏翰,又看了看苏文,他觉得很混乱。 为什么,原本应该对苏文产生的兄弟之间的宠爱会一丝都没有,为什么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仲堃仪身上。 苏翰的注意力虽然在仲堃仪那边,但还是注意到了苏严的情绪,他轻轻的走到苏严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声音说:“仲堃仪姓仲!” 苏严默然,我当然知道他姓仲! 姓仲又怎么了?姓仲……姓仲!? 苏严怒视苏翰,声音颤抖:“仲叔叔?” 苏翰点点头,目光继续投到紧闭的大门之上。 苏严看着紧闭的大门,眼泪朦胧。 他记得当年叔叔身边有个仲叔叔,很温柔,很博学的一个人,叔叔对他很温柔,甚至让自己称呼仲叔叔为婶婶。 他记得,仲叔叔不见得那一年,也曾经拉着自己,把自己小小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说那里有个小弟弟。 他记得,仲叔叔当时笑的很温柔。 他说,我们不告诉叔叔,给叔叔一个惊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夜之后,仲叔叔不见了。 他曾问过爹爹,仲叔叔和小弟弟呢? 他爹说,没有什么仲叔叔和小弟弟,让他别跟别人说。 尤其是叔叔。 苏严直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他猛然明白他爹爹爹亲到底对仲叔叔和仲堃仪父子俩做了什么。 他看了看苏文,心中有一种和苏翰一样的情感,类似怨恨。 原本,仲堃仪应该如同他一样,被爹爹爹亲娇宠着长大,会淘气,会缠着他叫哥哥,会在惹仲叔叔生气之后躲到自己身后,会在打雷的日子爬进自己的被子说好害怕,会拉着自己说要吃这个那个…… 苏严一直在颤抖,他原本就和爹亲爹爹不亲近,此刻明白自己爹爹到底做了什么之后,知道苏文害得仲堃仪失去期盼十几年的孩子,一种不能压抑的愤怒汹涌而出。 他大步走到还在颤抖的苏文身边,居高临下,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愤怒。 苏翰在苏严抬脚的时候拉住了他,强硬的将他和苏文拉开:“你把他留给堃儿。” 对,留给弟弟,苏严笑了,面容扭曲:“对,留给王上王后,相信他们一定好好对待苏家。” 苏文颤抖的越发厉害,他抱住苏严的大腿,泣不成声:“哥,你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是你弟弟,你也是苏家人,你也姓苏啊。” 苏严一脚踹开苏文,冷淡的说:“我宁可,我姓仲。就如三十二年前一样。”   ☆、番外之苏文   毓埥兄弟俩前脚刚刚走出典客署,蹇龙便和蹇蛟叫醒了所有人,所幸时间并不算太晚,所以大部分人都没睡。   蹇龙让大家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们要连夜出城。   “明早再走,估计会有血光之灾。”蹇龙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苏严看了看身边的仲堃仪,他今天刚刚知道仲堃仪的真实身份,这会反倒格外主意他的情况。   只不过,苏严还是只知道仲堃仪和孟章的关系,却依旧不知道仲堃仪和自己叔父苏翰的真实关系。   所以,苏严依旧将仲堃仪当成对手,只是没有那么多的敌对。   但饶是如此,在所有人都意识到有危险需要离开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只有苏严一个人注意到仲堃仪苍白的脸色。   “你没事吧”当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苏严一把扶住突然倒下的仲堃仪。   仲堃仪被苏严扶住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起床头晕的毛病了?   稍微缓和一些之后,仲堃仪对苏严道谢:“还要劳烦苏兄帮忙照顾一下康儿。”   苏严只是点点头,让仲堃仪的侍卫先去收拾东西,让仲堃仪休息一下。   仲堃仪觉得,他可能真的和遖宿八字不合,上次出使遖宿,自己中毒腹痛,这一次出使遖宿,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昏厥。   下次再也不来了,还不如在家待在陪他的小葱呢!   大约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大家便收拾好了一切,蹇龙让所有人围着自己围城一个圈。   “我要施法,把大家带到城外,回合大军之后,我们要连夜出越支山。”蹇龙说的很严肃:“今夜乍一见启琨,遖宿两位国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一定会出手,到时候不管是谁被留下,都会成为遖宿对抗四国对我把柄,我们谁都不能冒这个险。”   遖宿官兵看着四国的使臣们,黑天半夜的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想起上司传来的命令,要严格监视这些人,于是两步走上前询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蹇龙一手拉住蹇蛟,一手拉住孟康,扭回头说:“我们在做游戏,给你们表演一个戏法。”   监兵很好奇:“天玑王子真是博学多才,小的愚钝,想问一句,究竟是什么戏法?”   蹇龙笑的一脸得意:“你们记住,这个戏法叫大变活人。”   说着,从脚下升腾起一片白雾,不多时白雾散尽,原本在典客署院子里的众人就神秘消失了。   监兵一脸茫然,拍了拍同伴的肩,疑惑的问:“人呢?”   苏严和裘振启琨三人是第一次见识过这种术法,一脸惊愕的看了看周围只是有一点被吓到但马上恢复正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四国兵丁,又看了看脸色又些许疲惫的蹇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只是没有等他们有任何疑问,苏严身旁的仲堃仪突然昏厥过去,吓了众人一跳。   仲堃仪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虽然一行人需要连夜出山,但也正是因为深夜,只要不打火把,在宽敞的官道上行走是没有问题的。   仲堃仪透过飘荡的窗帘看外面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前面就是雾澜江,天玑国师已经找到能连夜过江的舟,天玑大皇子怕夜长梦多,坚持连夜过河。”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淡然,却依旧有掩饰不住的尴尬之感。   仲堃仪撑着身体做起来,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腹部传来微微的痛感,虽然不是很严重,依旧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黑暗中有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将他扶坐起来,依靠好身后柔软的物事。   “刚刚医丞来给你把过脉,说你……”苏严突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仲堃仪只觉得肚子里疼的有些厉害,精神也不大好,也没有耐心听苏严具体说了什么,只是歪在一旁,闭目养神。   “医丞说,你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但是……但是胎息不稳,恐怕皇嗣难留了。”黑暗中苏严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仲堃仪心下大惊,猛的起身,又因为腹痛的厉害跌了回去,一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苏严听到声音,扶住仲堃仪,让他平躺,继续说:“医丞说,你本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一胎又不甚安稳,而且,似乎胎儿的成长会妨碍你的心脉,所以,不建议你继续留着这个孩子。”   仲堃仪勉强忍住疼痛,安抚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慢慢的说:“我若是执意要留下他呢?”   苏严愣住了,半天才开口说:“会死,一尸两命。”   仲堃仪没想到情况会恶劣到这种地步,半天没有说话,好长时间之后才听见他淡淡的说:“你们告诉王上了?”   苏严好像知道他一定会问一样:“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王上呢?”   黑暗中,仲堃仪只是看着窗外黑仄仄的天空,默不出声,一双手却紧紧的握住。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仲堃仪听见外面骆珉的惊呼,但没等他说话,车帘已经打开,外面一对兵马手执火把,映照的眼前一片红光。   苏翰面色铁青,站在马车下看着车中的苏严和仲堃仪,一句话都不说。   仲堃仪看向苏翰,突然觉得有些窝心。   苏严在车中向苏翰行礼,然后一把抱起身边的仲堃仪,抬脚走下马车,压根不理会仲堃仪的惊呼和红透的脸。   苏翰引着两个人快步走上大船,安顿下来。   医丞的诊断如苏严说的一样,仲堃仪的情况十分不好,比当年怀着大皇子孟康的时候更为严重。   苏翰站在一边沉吟一声:“医丞,可有可能是中毒所致。”   仲堃仪其实迷迷糊糊的并未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昏沉沉睡去。   苏翰瞧见仲堃仪睡着了,抬手示意医丞先不要说话,自己俯身替熟睡的仲堃仪盖好薄被,然后才将医丞带到一边小声询问。   苏严从没见过这样小心翼翼的叔父,他只能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叔父,又看看昏睡的仲堃仪。   但苏严还是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叔父刚刚说的那句话,好像意有所指一样。   医丞看了一眼苏翰,又了然的看了一下苏严,恍然大悟的说:“没有。”   医丞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继续说:“不过,倒真是和中毒有些关系,只是和当年怀大皇子时所中之毒有所关联。”   苏翰的心沉到了谷底,只听医丞继续说:“当年仲大人所中之毒虽然计量不大,但却是十分霸道,虽然被天玑国师压制,但到底还是对仲大人的身体有所伤害。所以才造成仲大人现在的体质。”   “而且,当年药效已过,如果仲大人未怀有子嗣,则毒性不显,但现在仲大人怀有子嗣,导致毒性快速扩散,现在情况若解毒则皇嗣不保,若不解毒,仲大人他……”医丞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苏翰制止。   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   “那,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找到天玑国师就能够缓解仲堃仪的症状”苏严抓住重点问到。   苏翰心里一喜,但马上又收敛了笑容:“现在遖宿压境,估计天玑国师也不能分心帮助堃……仲堃仪。”   众人沉默。   到底天不佑天枢皇嗣。   苏严陪着苏翰走到船头,看着船头和蹇宾齐之侃说话的蹇龙,一脸欲言又止。   齐之侃捏了捏蹇龙的小脸,抬头看见苏翰:“苏上卿有事情吗?”   苏翰沉吟一声,他身后的苏严看了一眼苏翰的脸色,上前说:“在下是想问,天玑上将军打算怎样击退遖宿官兵。”   蹇龙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苏两个人,半晌才淡淡的说:“正打算去找人叫两位和裘将军一起商量这件事呢。”蹇龙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我打算借爹亲,裘振将军,以及祖父启琨,召唤阴魂,借阴兵,威吓遖宿,让他们再不敢出越支山。”   借阴兵苏严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半大孩子。   蹇龙叹了一口气:“只是我能力不够,不能直接请阴兵,还需要又阴兵原本的将官来配合。”   苏翰点点头,思索一震说:“天枢没有能和遖宿对抗的兵将。”   四国之中,只有天枢兵力最弱,这些年面对遖宿都挑衅,天枢也都是在增援物资和兵马兵器之上。   “天枢善机括之术,所以只是想问问苏上卿,天枢现在能用的机括大都有些什么,稍后可以与我大哥商量一下。”蹇龙笑着说:“对于活着的兵将,我不如大哥通透。”   苏翰默默点头,对,你只负责死人。   还是天玑省心,大皇子负责活人,二皇子负责死人,活人不听话,让死人吓唬一回,死人不听话,二皇子有本事让你魂飞魄散。   活人不够用怎么办?   苏翰瞄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那就复活一个能用的出来。   又一叹气,可我天枢怎么就子嗣不旺呢?   想到现在卧病的仲堃仪,苏翰心疼的都揪在了一起。   蹇龙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翰的表情,该,这就是报应。   裘振抬脚走近船头的几人,左右看了半晌,又把脚放了回去。   气氛略尴尬,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婵进去比较合适。   蹇龙看见裘振站在船舱门口,欲言又止,和身边的蹇蛟对视一笑。蹇蛟会意的带走了苏严苏翰,商量对付活人的问题。蹇宾接过启琨怀里的天玑三皇子,示意齐之侃他先回去,齐之侃点头示意自己回早回去休息。   蹇龙也并没有对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三人明日要沐浴焚香,养足精神,晚上招阴兵对付遖宿。   他才不是他大哥蹇蛟那种战争狂人,听见打仗就各种有精神,他要早回去睡觉,他还困着呢。   苏翰苏严被好战的天玑大皇子纠缠了一夜,早困倦不已,尤其是苏严,折腾好几天不曾好好休息,早困得走路都打晃,被苏翰打发人先送回房间休息。   大船在鸡鸣前靠岸,耐不住寂寞的天权王执明拉着早就坐不住的王后慕容离和太子执悦,拉着一路风尘仆仆,此刻脸色铁青的天枢王孟章等在岸边。   仲堃仪窝在苏翰的怀中,睡得格外的沉,几人并没有在渡头停留很久,仲堃仪身体不适,不能耽搁,被紧急带回营地休息。   蹇龙打着哈欠跟自家神采奕奕的双胞胎兄长说要搭几个祭台,留在晚上召唤阴兵用。   然后,蹇龙便在苏严和裘振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投进了启琨的怀里睡回笼觉去了。   而蹇龙在十分兴奋的情绪中,守在渡头等遖宿大军攻打过来。   遖宿隔着雾澜江和四国军对抗的时候,祭台早已搭建完成,三牲祭神正在进行,而遖宿急行军一夜,也不着急叫阵,原地修整等待晚上。   雾澜江对面,天玑大皇子看见遖宿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命令全军原地修正,明日叫阵。   白天都需要休息,晚上神棍弟弟要装逼请阴兵,明天白天再叫阵,打他个疲劳战。   等到晌午的时候,四国大军才热闹起来。蹇龙睡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大哥准备好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妥当。   仲堃仪睡醒的时候,孟章正在门外和苏严苏翰两个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孟俭跟在孟章身边学习国事。孟康窝在自己身边,手里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猫。   “爹亲,你醒了?”孟康敏锐的感觉到仲堃仪的呼吸的变化,惊喜的说。   仲堃仪伸手抚摸孟康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   门外的孟章听见屋子里的声音,惊喜的跑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仲堃仪,面色复杂。   孟俭看着自家父王将爹爹扶坐起来,然后不说话深情对视。于是孟俭伸手拽住自家大哥,又看看外公苏翰和一旁的苏严,示意几个人出去继续商量正事。   苏翰摸摸孟俭的头,老怀安慰。   自家外孙还是四国王子里最靠谱的嘛。   天色完全暗下去,雾澜江两岸的兵营相继点起了营火,就在遖宿做好站前会议,准备休息的时候,对面的四国军吹响了号角。   毓埥和遖宿现国主毓骁赶到岸边观望,天玑国师一身银黑色长袍,落满了星星的光辉,站在上午就搭建好的一个高台之上,下面三个略矮一寸的高台之上,站定三个身穿铠甲的人,毓埥认识,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宿敌齐之侃。   蹇龙站在高台上,点燃招魂香,面容严肃。   “堂堂须眉,昭昭为国,生而赴死,魂不断兮,今有国难,召尔护国,国主在上,将令在前,号角阵阵,战鼓擂擂,将棋招展,阴兵现身。”蹇龙的声音并不大,刚好穿进下面三个号兵耳中,让他们离开吹响号角。   号角是蹇龙特制的,吹出的声音在活人耳中会格外奇怪,但在阴兵耳中,就是催战的号角声。   毓埥毓骁隔着雾澜江只能听见一阵刺耳的类似尖锐物体划过兵器的声音,然后就看见雾澜江猛的升腾起一阵白雾。   白雾散去,遖宿看见了数万浑身带伤,苍白透明的士兵,阴沉沉的飘在江面之上。   齐之侃裘振和启琨像面对活着的士兵一样发号施令,命令阴兵进发。   雾澜江上杀声震天。   这一夜搅乱的不仅是不仅是遖宿都军营,还有遖宿皇室的意志力。   启琨公然站在四国的立场上,出兵讨伐遖宿。   更让毓埥毓骁感到绝望的是启琨对于遖宿皇室毫不掩愈的仇恨。   就连钧天的阴兵都知道,启琨恨遖宿,恨瑶光,恨所有拆散了他和陈祎的人。   而对于四国的其他人而言,遖宿是不是被打击到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不会再踏过雾澜江就够了。   蹇龙并不知道,在他们对抗遖宿都时候,不能在前线的孟章和仲堃仪到底是怎么商量的,但他们还是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但孟章最后拍板,如果仲堃仪的身体不能再负荷这个孩子,那就必须流掉。   蹇龙从蹇斛的藏书中找到了当时给仲堃仪的脉案,如果当时有用的话,现在应该也有用才对。   当大军重新回到四国城的时候,孟章沉着脸偷偷拉过了准备休息的蹇龙。   “我……还是决定流掉孩子。”孟章好半天才开口。   他不敢,让仲堃仪去冒险。   苏严侯苏翰觉得仲堃仪最近的状况好了不少,尤其是苏严,他感觉的更加强烈。   一个月前刚回到四国城都时候,仲堃仪还是一副随时能够睡过去,甚至随时能够在睡梦中死过去的样子。   但现在在看,仲堃仪甚至已经能送孟康孟俭去学宫上学。   只是,苏严并不知道,六个月的孩子,到底应该有多大。   苏翰其实早就知道,天枢的这位三皇子怕是没有机会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只有仲堃仪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天玑国师的药物起了作用。   苏翰曾经在御花园偶遇孟章,呆愣愣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翰沉默良久,还是决定上前去询问一下。   “堃仪这一胎,是本王让蹇龙用药,让孩子停止生长。估计用不了几天孩子就会……”孟章双手捂住脸,声音闷闷的说。   “王上的意思,是后悔了”苏翰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孟章摇了摇头:“和仲卿相比,孩子,并不重要。”孟章长叹一口气:“只是,蹇龙此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本王,不想让他牵连其中。”   就是需要个背黑锅的!   孟章一脸希翼的看着苏翰,一脸你找个背锅的来吧。   苏翰咂舌,这是要舍了谁出去的节奏啊。   无奈,苏翰只能告罪,说需要几天的时间来寻找。   但,让孟章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仲堃仪就出事了。   孟章赶到宫学的时候,苏翰也刚刚才到,一脸惊讶的看着孟章,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不可置信。   宫学里的人都屏气敛声,苏严一身都是血,脸色苍白。苏文浑身颤抖的站在一边,看见孟章和叔父苏翰敢来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翰在门口就听见仲堃仪难以压抑的呻吟,孟章停顿了一下,立刻闯了进去。   苏翰在门口站住,沉声询问苏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严沉默了半晌,扭头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苏文,默然半晌才说:“刚刚,仲大人送两位皇子进来,和苏文偶遇,言语之下起了冲突,苏文气急,就推了一下仲大人,然后……”   可想而知,本就保不住的孩子,当时就流了下来。   苏翰沉默。   孩子注定是保不住了。   苏翰哀叹,但转头看见苏文,得,现成的替罪羊有了。   可想而知,早就看苏文不对付的仲堃仪,在身体缓过来之后,估计第一个就会拿苏文开刀了吧。   苏严站在门口,原本不应该又任何情绪的心,在仲堃仪声嘶力竭呼喊中,不停的颤抖。   原本应该干净清爽的学宫书院,现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苏严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看向苏翰,又看了看苏文,他觉得很混乱。   为什么,原本应该对苏文产生的兄弟之间的宠爱会一丝都没有,为什么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仲堃仪身上。   苏翰的注意力虽然在仲堃仪那边,但还是注意到了苏严的情绪,他轻轻的走到苏严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声音说:“仲堃仪姓仲!”   苏严默然,我当然知道他姓仲!   姓仲又怎么了姓仲……姓仲!   苏严怒视苏翰,声音颤抖:“仲叔叔”   苏翰点点头,目光继续投到紧闭的大门之上。   苏严看着紧闭的大门,眼泪朦胧。   他记得当年叔叔身边有个仲叔叔,很温柔,很博学的一个人,叔叔对他很温柔,甚至让自己称呼仲叔叔为婶婶。   他记得,仲叔叔不见得那一年,也曾经拉着自己,把自己小小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说那里有个小弟弟。   他记得,仲叔叔当时笑的很温柔。   他说,我们不告诉叔叔,给叔叔一个惊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夜之后,仲叔叔不见了。   他曾问过爹爹,仲叔叔和小弟弟呢?   他爹说,没有什么仲叔叔和小弟弟,让他别跟别人说。   尤其是叔叔。   苏严直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他猛然明白他爹爹爹亲到底对仲叔叔和仲堃仪父子俩做了什么。   他看了看苏文,心中有一种和苏翰一样的情感,类似怨恨。   原本,仲堃仪应该如同他一样,被爹爹爹亲娇宠着长大,会淘气,会缠着他叫哥哥,会在惹仲叔叔生气之后躲到自己身后,会在打雷的日子爬进自己的被子说好害怕,会拉着自己说要吃这个那个……   苏严一直在颤抖,他原本就和爹亲爹爹不亲近,此刻明白自己爹爹到底做了什么之后,知道苏文害得仲堃仪失去期盼十几年的孩子,一种不能压抑的愤怒汹涌而出。   他大步走到还在颤抖的苏文身边,居高临下,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愤怒。   苏翰在苏严抬脚的时候拉住了他,强硬的将他和苏文拉开:“你把他留给堃儿。”   对,留给弟弟,苏严笑了,面容扭曲:“对,留给王上王后,相信他们一定好好对待苏家。”   苏文颤抖的越发厉害,他抱住苏严的大腿,泣不成声:“哥,你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是你弟弟,你也是苏家人,你也姓苏啊。”   苏严一脚踹开苏文,冷淡的说:“我宁可,我姓仲。就如三十二年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已经更新,点击目录查询   ☆、番外之苏文2   苏严并没有在搭理苏文,他并不是不孝,只是在苏严心中,苏翰这个叔叔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而爹亲就是仲堃仪的爹亲。   在苏严心中,仲堃仪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正是因为预见到了这个结果,苏严的双亲才会将仲爹爹赶出苏家。   但他们没有预料到,当初最害怕的局面正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   苏严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初自己双亲没有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自己和苏文已经仲堃仪三人是不是能够成为亲兄弟,苏家是不是会更上一层楼。   最起码比现在要好很多。   现在的苏家,表面上有一个上卿大夫,一个侍读学士,甚至还有一个当朝皇后。   但整个天枢谁不知道,这三个掌权之人是怨恨苏家的。   而现在的局面,苏严在心里冷笑。   自作自受。   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不可能瞒着苏严双亲。   而压根没告诉双亲自己复活的苏严,就这样冷冰冰的站在了自己双亲的面前。   而面对双亲的哭求,苏严只是冷冰冰的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苏文确实弄掉了皇嗣,仲堃仪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苏严停顿了一下,缓和了自己的心情,才继续说到:“王上失去了期盼了十几年的孩子,甚至差点失去了王后。你觉得王上会不会轻饶了你们。”   “再说,仲堃仪是我弟弟,是仲叔叔和叔父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苏严转身,淡淡的对家丁说:“看住他们,别让他们去找叔父和堃弟的麻烦。”   门外,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慌张的跑进来,打喊着:“大人,大人,我们找着了。”   苏严昨天就知道四国城里有一个大户人家里有一盒当年老天玑国师赠送的解毒补血的丹药,于是千方百计找到那个人,并从中周旋得到一颗。   苏严看着锦盒里那颗弥足珍贵的丹药,早将不想干的人放到脑后。   如果是苏翰会在意他大哥,是因为长兄如父,而且苏家大哥确实在苏老太爷早逝后一人扛起苏家,照料弟弟读书的话,苏严就完全没有这份顾虑。   苏严出生之时,生父便因难产而逝,苏翰大哥思念亡夫,不想看见苏严。   所以苏严是那个时候已经和苏翰成亲的仲爹爹这个婶娘一手带大的。   可想而知,仲堃仪在苏严心中就是活生生的亲弟弟。   苏严带着丹药进宫的时候,并没有着急先去仲堃仪那边,而是找到在占卜四国天象的蹇龙,确定那颗丹药是没有问题,并且适合仲堃仪服用的之后,才去天枢寻找仲堃仪。   仲堃仪的状况相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需要长期卧床,慢慢调养。   四月清明的时候,天玑天枢决定一起去京郊的护国寺为几位长辈的骨灰进行祭扫。   孟章十分头疼,偷偷问看似很有注意蹇宾和真的很有注意对我执明。   “究竟怎样才能让我那位必须要卧床静养的仲卿放弃一起祭扫的想法,老实的呆在床上”   蹇宾皱着眉头看着孟章没有说话,反倒是执明想了很多不着四六的想法,甚至说让孟章试着用蒙汗药药晕仲堃仪。   蹇宾歪着头,好半天才说:“你为什么不想些保暖的方法,让仲堃仪能够启程一同前去呢”蹇宾温情的注视着齐之侃说:“如果小齐当初也有同样的想法,本王也会满足的,为爹亲祭扫,原本就是他的一片孝心,若不能亲自前去,不管是小齐还是仲上卿,想必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孟章怔怔的看着蹇宾,良久才点头同意:“是我想左了。”   孟章看见仲堃仪的时候,仲堃仪正歪在床上听孟俭念奏章,孟康在一边不时的搭句话。   孟章感叹,若非康儿天生目盲,这四国天下,未必不是他的。   孟俭抬头看见孟章含笑站在门口,开心的喊了句父皇,放下奏折飞奔过去求表扬。   孟章抚摸着孟俭的头发,揽着儿子走到床边,看着仲堃仪苍白的一张脸:“不是让你休息吗?”转头看着孟康孟俭两兄弟:“医丞嘱咐过让你爹亲要卧床休息,你们两个小淘气还过来扰他休息”   孟俭撅起小嘴不说话,反倒是孟康笑着说:“父皇不知,分明是爹亲不乖,我和弟弟来的时候,爹亲就已经在看奏章了,是弟弟想让爹亲休息,才拿过来给爹亲念着听呢。”   孟章看着自己怀里皱着一张小脸的孟俭,温柔笑着说:“是吗?我俭儿真乖。”又转头含笑看着仲堃仪:“但是爹亲就不乖了。”   仲堃仪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眼神中有说不尽的落寞。   “爹亲可要乖乖的,不然,到时候祭扫病倒了,可就不能去了。”孟章声音轻柔,笑容灿烂。   仲堃仪愕然,看向孟章的双眼闪出光芒。   护国寺是四国城附近最大的寺庙,四国皇亲都会将亡故亲属的灵位供奉到这里,每年清明都会前来祭扫。   而且四国皇室进行祭神向来都是自己约定好时间,然后直接上门,从来不会封道。今年也是如此。   而今年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往常都是天枢和天璇的几位皇室共乘一辆马车到护国寺上香祭扫。但今年却不一样,今年是天玑和天枢两国前来。   但今年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年驾驶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护国寺驶去。   后面一辆马车上正是仲堃仪和孟章几人,仲堃仪披着厚实的白色披风,斜倚在一边,身上盖着被子,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暖炉,看着窗外的市集。   孟章虽然十分担心仲堃仪的状况,但看着他精神实在比整日待在屋子里要好上太多。   但孟章刚想说话,又看见仲堃仪突然探着头看向前面,眉头紧锁。   孟章凑近仲堃仪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天玑大皇子笑着骑在马上,和怀里的一个少年谈笑风生,两个人共乘一骑,卿卿我我。   天玑大皇子怀着的少年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灰色眼眸。   天枢皇长子,孟康。   孟俭抬眼望天,一脸无奈的表情。猛的,孟俭的余光看到身后的马车上探出一张苍白严肃的脸。   孟俭侧着头想了半天,看错了吧。   再回头,孟俭真真切切的看见仲堃仪那张原本就苍白,现在却因愤怒而有些潮红的脸。   瞬间,汗毛倒竖。   蹇蛟看见孟俭奓着毛僵硬的回过头,正视前方,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孟俭僵硬的颤抖,一字一顿的说:“我……爹亲……”   蹇蛟原本疑惑不解,但看见蹇龙那张说笑不笑的脸,蹇蛟觉得很不对劲。猛的回头,看见仲堃仪那张气愤的脸。   蹇蛟僵硬着看着仲堃仪收回自己的身子,然后僵硬的转会身子。   蹇蛟就如此僵硬着到了护国寺。蹇宾和齐之侃瞧了半天,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蹇龙从一旁走过来,一脸阳光灿烂:“让未来丈人吓得。”   齐之侃一脸茫然,蹇宾愕然,然后侧着脑袋看着被苏翰和孟章搀扶下来的仲堃仪,很不厚道的笑了。   蹇龙笑的更加不厚道:“谁让你喜欢仲叔叔的儿子,还偏偏是仲叔叔最心疼的长子孟康,你活该啊。”   再说,到底是谁把谁拐跑还不一定呢,你虽然是四国皇子中武力值最高的,但你看,除了天璇两个人,那个不是受比攻武力值高。   而且,你确定近身战你能打过孟康?   我才不信。   仲堃仪走下马车,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孟章紧紧的揽住他,神色紧张。   仲堃仪忍过一阵头晕目眩,轻轻拍了拍孟章的手,温柔的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   一行人的到了,护国寺早已收到通知,此刻方丈便带着寺庙全部人员出来迎接。仲堃仪并没有让别人多等。   蹇宾几人在方丈祭祀之后便自行离开,去往供奉蹇斛灵位的地方,进行祭扫。   而仲堃仪还有重要的事情。   那个终究无缘这个世界的孩子,仲堃仪和孟章想要为他在护国寺立下牌位,以求再投胎成为他们的儿子。   苏严在大殿之位停下脚步,由孟章和苏翰两个陪着仲堃仪进去行礼,而他和骆珉就在门口等候。   骆珉四下瞧了半天,发现也没有什么人,便偷偷摸摸的走向一旁看风景的苏严身边,期期艾艾的低声说话,苏严并没有搭理骆珉,只是转身离开那里,但在两人一错身的功夫,苏严仿佛轻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开,但眼尖的人还是可以看见苏严的耳根通红通红的。   骆珉原本含着笑偷瞧着苏严,但突然看见大殿转角站着一个少年,长发如瀑,带着鎏金金冠,葱绿长衫,容颜俊美,一双灰色的眼眸格外吸引人。   骆珉眨眨眼睛,偷偷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大皇子孟康。   苏严看见骆珉的表情,猛然转头看着孟康,也是舒了口气。   孟康皇子看不见,他们就不担心了。苏严皱着眉头用下巴指了指大殿紧闭的大门,示意骆珉赶紧回到门口去,别在这腻乎。   骆珉噘着嘴摇着苏严的衣袖撒娇不说话,复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苏严亲一下才肯回去。   苏严瞧了瞧依旧站在转角不知道在等什么的孟康,苏严左右为难,皱着眉头快速的在骆珉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顺势一推,骆珉笑嘻嘻的捂着脸跑回了大殿门口。   苏严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看向大殿转角,孟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苏严想了半天,觉得事情不对,孟康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到这里。   想到这里,苏严突然脸色苍白,快步走到大殿转角,转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思忖一下,苏严觉得孟康虽然看不见,但他耳力极强,武功也不弱,自己走到这个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   苏严想了想,一脸狐疑的走了回去。   只是苏严并不知道,在一旁的耳室里,四个半大的孩子凑在门缝处悄悄往外瞧,在确定苏严已经回去之后,才齐齐松了口气。   蹇蛟和孟俭一脸不可置信,蹇龙一脸居然是真的,屋子里几个人一时无语,好半晌孟俭才震惊的说:“舅父居然和骆珉大人……”   孟康只是震惊了一下,然后一脸笑容灿烂:“幸亏我当时把你挡在身后,否则咱们也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苏严舅父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饺子哥哥不知道,我和弟弟还是清楚的。”   蹇龙点头说:“不过,还是没想到,原来骆珉大人是这样的性格,居然能……”   是啊,居然能把苏严追到手。   “你们猜,孟章叔叔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蹇蛟抱着剑一脸贼笑。   蹇龙立刻就知道蹇蛟在想什么,也看向孟俭,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孟俭笑嘻嘻的点头:“今早父王还在吃苏严舅父的醋,想来,父王他们应该不知道才对。”   孟俭瞧了一眼双胞胎邪笑的样子,不解的问:“怎么,你们想告诉父王他们”   蹇蛟摇摇头说:“才不会这么容易呢,总要让他们自己藏不住了主动说出来才好。”   孟康突然笑出声,连声说饺子哥哥好坏。   只有孟俭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会藏不住呢?”   仲堃仪强忍着眩晕参加完仪式,被苏翰和孟章搀扶出来,看见毫无“交集”的骆珉和苏严,疑惑的问:“康儿和俭儿呢?不是说出来找你们吗?”   苏严四下看看,刚刚还看见大皇子来着。   骆珉招来几个內侍:“快去找找两位皇子在哪?”   还没有等內侍四下寻找,两个长得很麻利的內侍噔噔跑来:“奴才是天玑內侍,敢问骆大人,可看见我们天玑两位皇子”   四个人一起不见了   苏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没等他细想,孟俭拉着孟康直直的跑了过来,孟康手里还抱着一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小花猫,兴冲冲的对仲堃仪说:“爹亲,我们找到的。”   仲堃仪温柔的笑了笑,夸奖两个孩子两句。一旁的孟俭顶替了苏翰的位置,扶住仲堃仪,对一旁天玑的两个內侍说:“天玑的两位哥哥已经回去了,你们快去追吧。”   苏严等人走的门口才看见天玑的几人出来,天玑王蹇宾背着手走在最前面,齐之侃抱着三皇子,果子果子的逗弄着,拉着蹇宾背在身后的手,三皇子啊啊的拉着蹇宾的头发笑。   而天玑大皇子和二皇子跟在启琨身后,笑容灿烂。   苏严疑惑的看着双胞胎,双胞胎发觉有人看着自己,齐齐扭头去看,发现是苏严之后,突然一起邪邪一笑。   笑的苏严心惊肉跳。   蹇龙找到执悦的时候,执悦还一脸不愿意的表情。但等到蹇蛟他们说完情况之后,他就欣然同意蹇蛟的主意。   蹇龙有一种药水,无色无味,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让人一次受孕。   “今晚苏严舅父会偷偷去骆珉大人那里幽会,执悦弟弟只需要在他们晚上幽会的时候,将这个药水偷偷放到他们喝的酒水之中就行。”孟康淡然的说。   执悦皱着眉头想了想:“晚上?如果你们能说服我父王父后,我就能去。”   孟俭笑着挑了挑眉毛:“我已经和执明伯父说好,今晚我和天玑的几位皇子会在一起合住学习,他已经同意了。”   也是,这样的话,如果是天玑的任何一位皇子去说,执明和慕容离都会仔细想想,但这句话是天枢皇太子孟俭说的,执明就不会怀疑。   谁让只有执悦的轻功最好,这种偷偷摸摸下药的事情,一定需要他去做才行。   执悦瞧了瞧小巧的瓷瓶,笑着答应了。   有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执悦呢?   “交给我了吧!”   当晚,执悦和蹇龙蹇蛟三人偷偷摸摸的出了皇宫,摸到骆珉在宫外的住处,因为苏严只有两处地方可以居住,一个是苏翰府上,一个是皇宫的小院。   但这两处人多口杂,以苏严的性格是根本不会选择的。   仲堃仪的身体将养了近三个月才好起来,让孟章等人松了口气,但仲堃仪身体一好就立刻参与朝会。   为此孟章没少和劝仲堃仪多休息。   朝堂上还有苏严,不会出乱子的。但孟章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內侍匆匆忙忙跑来说,苏严大人晕倒在班房。   孟俭拉了拉孟康的衣袖,面上强自镇定。   苏严大人居然有孕了?   把脉的医丞压根不敢看苏翰和仲堃仪那两张漆黑的脸。   仲堃仪身后的骆珉愣住了,然后扯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但笑容绽放到一半,又换成了一个十分难看严肃的神情。   面前是苏翰大人和老师仲堃仪这两座大山,就算苏严已经怀有身孕,他也不见得能娶到苏严过门。   苏严醒来的时候,骆珉正低着头跪在仲堃仪和苏翰的面前。   仲堃仪瞧见苏严清醒过来,扔下骆珉被苏翰审问,去照顾苏严。   孟康等五个熊孩子原本以为苏翰不可能轻易答应苏严和骆珉的婚事,但却没想到在骆珉轻易答应可以穿上嫁衣嫁给苏严之后,反倒轻易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只有孟康和孟俭兄弟俩才知道,外公苏翰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骆珉,他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骆大人,日后可有你苦日子过了。   ☆、番外之裘振   自从遖宿一役之后,裘振这个天璇上将军便备受瞩目,尤其是天玑的少年国师。   裘振觉得这个少年国师每次看他都会带着一种邪笑,好似看穿了自己的秘密一样。   对,虽然那可以算是上辈子的事情,虽然他一直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他不会属于自己,虽然他知道那些事情只能算一个梦境,但裘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忘记,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不要去关注。   所以他总是会出神,不管实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到那个人身上,久久不能离开。   那个人就是启琨。   裘振不是不知道启琨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插入启琨和陈祎的爱情之中。   裘振默默收回注视在启琨身上的目光,再次决定上表,请缨驻守雾澜关。   启琨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裘振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他心里觉得,喜欢裘振是对不起陈祎一样,是自己不配拥有的感情,只能默默的将那一份属于裘振的情感偷偷收藏起来。   原本,启琨和裘振两个人应该就这样度过剩余的人生,但上天似乎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天枢的所有朝臣都知道,大皇子孟康才是天枢几位皇室的心头肉。而大皇子虽然目盲,但每日也会有人专门教导大皇子读书。大皇子虽不说十分刻苦,但每日读书也都十分认真,可最近每天读书的时候却总在睡觉。   夫子摸了摸趴在桌子上昏睡的大皇子的额头,难道生病了?   夫子不敢慢待,最近苏严在养胎,夫子琢磨了好久,还是跟随护送大皇子的內侍进宫,夫子决定去瞧瞧皇后仲堃仪。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但仲堃仪还是没有脱下身上大毛的斗篷,夫子说孟康最近身体可能有些不适,仲堃仪十分不放心,不顾內侍劝阻,前往孟康那里瞧瞧。   孟康窝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仲堃仪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有些轻微发烫。仲堃仪皱着眉头问:“医丞呢?”   內侍恭敬的回答已经去请了,马上就到。   仲堃仪皱着眉头看着医丞把脉,孟章收到消息,匆匆赶到。   孟章匆匆走到仲堃仪身边,沉声问:“康儿怎么样了?”   “从脉相看,大皇子只是一般风寒,吃两副药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医丞恭敬的说。   仲堃仪松了一口气,坐到孟康身边,握住孟康有些烫的小手,满眼都是焦急。   孟章拍了拍仲堃仪的肩,安慰的说:“康儿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仲堃仪点点头,但还是将孟康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扶,面上全是心疼因为高热疼痛而不断呻8吟的孟康。   孟俭也站在床边,被孟章抱在怀中,一双和仲堃仪很像的眸子微微眯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原本应该已经休息的孟俭却穿行在花园之中,向着天玑居住的地方走去。   仲堃仪起的很早,而且难得没有去上朝,反而一大早便钻进了厨房。   康儿从小很少生病,这一次生病一定很难受,仲堃仪准备亲手给儿子做一顿早餐。   但当他在孟康床边看见一脸严肃的天玑大皇子蹇蛟和天玑国师蹇龙的时候,他觉得他可能需要先将儿子身边的讨厌鬼轰走。   蹇龙弯着腰,凑到孟康眼前仔细的查看起。而孟康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住地在蹇龙和蹇蛟的脸上来回查看。   仲堃仪站在门口,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仲堃仪再次看向孟康,只见孟康也在看着他,大眼睛乌溜溜的,笑起来像弯月亮……   等等,仲堃仪突然知道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了。康儿的眼睛和以往不一样。   蹇龙皱着眉头站直身体,转身想说话,又看见仲堃仪大踏步走了进来,不慌不忙的相仲堃仪行礼,然后才向內侍要一小盅温水。   蹇蛟看见仲堃仪走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转身接过內侍递给蹇龙的温水。   蹇龙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又向一旁的医丞要了一根银针,刺破了孟康的中指,将圆滚滚的血珠滴入温水之中,提醒道:“不要吮8吸。”   蹇龙转身又将银针深入瓷瓶,将里面的药水滴了两滴到混有孟康血水的茶盅之中。   登时,原本荡来荡去的血珠变成了一种诡异的藏蓝色。   仲堃仪噌的站了起来。   “果然如此,”蹇龙将茶盅递给內侍,示意泼掉即可:“仲叔叔,孟康是中了毒,但是这种毒素和孟康原本身体中造成他天生目盲的毒素结合,虽然让孟康能够视物,但同时还形成了一种新的毒素,这种毒十分霸道,如果不能及时解毒,大概十天左右就能要人性命。”   仲堃仪听到孟康大概还有十天左右的性命的时候眼前一黑,一下子又跌坐在床上。   孟康在床上爬行两步扶住仲堃仪,又被仲堃仪紧紧的拦在怀里。   “仲叔叔不要着急,听我说完。”蹇龙继续说:“这种毒虽然霸道,但解药并不难配,侄儿这里就要药方,只是有几味药草需要采摘下来立刻炮制,否则便失了药效。侄儿和大哥会即可出城,大概七天左右就能回来。”   仲堃仪略略安心,但蹇龙又继续说:“我们兄弟俩一起出行,父王必然不能放心,而我们虽然能让启琨祖父一起同行,但到底还需要一个武艺高强又会领兵的人一起去。”   “所以,”蹇蛟接口说:“还要劳烦仲叔叔或者孟叔叔去天璇陵光叔叔和公孙伯父那里借一下裘振将军一起同行。”   裘振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启琨也回在队伍之中,那一刻,裘振想退缩,但陵光已经下了圣旨,裘振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再抗旨。   只有公孙钤在看见领队的四个人的时候觉得,天玑的两位皇子除了去采集解药之外,可能还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才对。   毕竟,在整个四国城职中,除了天玑王蹇宾和天玑皇后齐之侃之外,不会有人觉得天玑两位双胞胎皇子是乖巧懂事不会惹祸的。   所有人都是有血泪史的,尤其是……   公孙钤煞有介事的瞧了瞧小腹微凸的苏严,又用十分又深意的眼光瞧着裘振。   裘振被看的有些发毛。   采草药的地方距离四国城并没有多远,但还是有一天多的距离,蹇蛟心急孟康病情,带领大部队日夜兼程,竟然在当日下午便赶到了地方。蹇龙苦着脸跳下马,活动着快散架身体,一脸悲愤的怒指蹇蛟“武夫。”   蹇蛟好似不生气似得说到:“你那个解药长什么模样,咱们几个分开搜索吧,”末了还说了一句:“神棍。”   说着,不搭理气的跳脚的蹇龙,轻点人马,分成两对,由双胞胎和裘振启琨分别带领。蹇龙将绘有草药样子的绢帛分发给众人,并嘱咐道:“第一张带花的,看到后立刻发信号,不要随便采摘,第五章大叶子的草药四周会有双头蛇出没,当心不要被咬,一旦被咬,三炷香内就会丧命,其他草药,连根一起采摘。”说完,又单独塞给启琨一瓶药丸:“如果被双头蛇咬了,就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另外一个被咬的人一起服下这个药丸。”蹇龙显然还想说什么,但被蹇蛟拉走了,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蹇龙再次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到底天命难违啊。”   蹇蛟歪着头看着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一脸疑惑。   蹇龙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今日不让我将利弊和他们俩解释清楚,估计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就要喊裘振将军为祖母了。”   蹇蛟瞪大了一双眼睛,一脸惊恐。蹇龙也只能望天,哀叹一句天意难违。   蹇蛟一路提心吊胆,直到第三天正午才看见被搀扶下山的裘振和一脸复杂表情的启琨,以及一众一脸尴尬的兵将。   随裘振一同采药的高将军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走在最后,然后一头扎进天玑的兵营中再也不出来了。   蹇蛟抽搐着嘴角看着面红耳赤的裘振被同样臊眉耷眼的小兵附近大帐中休息。蹇龙用胳膊肘捅了捅目瞪口呆的蹇蛟,扯出一个坏笑撇向一旁想进帐又不怎么好意思的启琨,转身走进大帐去查看裘振的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蹇龙才两步窜了出来,窜到自家大哥怀里求安慰。   蹇蛟嫌弃的将蹇龙推到一边才发现蹇龙也是一张大红脸,急忙询问,蹇龙半天才说了四个字:“天赋异禀。”   因为蹇龙需要将部分草药制作出来,蹇蛟虽然心急,也只能原地再修整一天,第七天天不亮的时候,由他们兄弟俩带上几个近护卫快马赶回四国城。   至于裘振,蹇龙臊红着脸嘱咐:“那个……裘……祖……将军,那个……因为……那个……所以,你最好还是再卧床休息几天,尤其是腰胯部位,最好……最好每日热敷,再加上……按摩……”蹇龙说的害臊声音越来越小,裘振听着满脸通红,在场兵将一脸尴尬望天。   裘振默然,丢人丢大了。   只有启琨在一旁状似认真的听着,末了居然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惹得裘振偷看了他好几眼。   双胞胎一溜烟的上马疾驰而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父皇爹亲救命啊,我们好像又惹祸了。   裘振虽然也想离开启程,但无奈他实在腰疼的厉害,不要说骑马上路,就是坐起来都有些勉强。   而留在山下的军士们也大都是跟随裘振和启琨去寻药的人,这会和两位主帅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能想起前些日子的奇遇,倍感尴尬。   全军中,只有启琨不觉得尴尬,甚至好像想通了一样,每日老神在在的去打热水,然后独自钻进裘振的帐篷里帮裘振按摩有些受损的腰部。   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启琨却总会看着月亮出神,神情落寞。而这个时候,裘振也会偷偷的看着启琨,神情黯然。   这种尴尬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十多天后裘振和启琨回到四国城之后。   裘振复命之后和启琨离开大殿,刚刚准备和启琨拜别,齐之侃带着期期艾艾的双胞胎走到了裘振的面前。   齐之侃是带双胞胎来向裘振道歉的。   一双半大的孩子站在裘振面前,期期艾艾的小声说对不起,裘振莫名的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   启琨看着面色温柔的裘振,觉得他最近的变化真的很大,但启琨还是希望这只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齐之侃眯着眼睛看着启琨目不转睛的看着裘振和双胞胎互动,眼睛里面满是温柔。   齐之侃并不在意启琨现在喜欢的到底是谁,他知道启琨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被忘记,不会被忽略的。   齐之侃也知道,真正放下的,是他的爹亲陈祎,并非不在乎,并非不嫉妒,而是真正的爱他,希望他可以幸福。   即使不是自己。   启琨被齐之侃单独约出去的时候,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其实,有些话早就应该跟你说清楚。”齐之侃抱着剑,淡然的说:“我知道你和裘振的事情。你……喜欢裘振吗?”   启琨愣了愣,自己喜欢裘振吗?   “我曾经问过爹亲,他是不是不喜欢你了,”齐之侃看了看启琨说:“我爹亲说,并不是,不是不喜欢,只是无缘在一起。我又问爹亲,如果你喜欢了别人怎么办?”   齐之侃停住了话,他看着启琨紧张的表情,笑了笑才继续说:“爹亲说,如果那个人比我好,也同样喜欢他,而他也是真心喜欢那个人,不是为势所困,不是当成他心里的替身,那就应该嘱咐他们,我们只是有缘无分而已。”   齐之侃看了看沉默的启琨,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启琨一个人坐在凉亭之中,看着蹇宾抱着啊啊乱叫的三皇子,带着双胞胎来接齐之侃的场景,问自己裘振和陈祎自己到底喜欢那个?   直到月上中天,启琨才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裘振和陈祎是不一样的,但这两个人自己都喜欢。   和陈祎是有缘无分,但对于裘振……   蹇龙负着手走到启琨身边说:“我外公总是说,既然已经死过一次,那不管你是不是记得,不管是不是喜欢,不管是不是怨恨,就都应该随着死亡消失。上天既然愿意给你一个重新活着的机会,就是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就是希望你能够享受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人生,不要去管以前的生活富贵或贫穷,不要管以前是怨还是恨,是爱还是不爱,因为那些都属于那个已经死掉的自己,现在既然活着就应该享受活着的人生,珍惜现在还在自己身边的人。”   启琨看着蹇龙一副小神棍的表情,半晌突然笑了。   死去的陈祎永远属于死去的启琨,那活着的启琨为什么不能爱上活着的裘振。启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活生生,温暖,粗糙的双手,是真实的,是存在的。   既然还活着,就不要用记忆束缚自己,死去的,将永远活在自己心里,记忆里。   而活着的,才是现在应该珍惜的。   启琨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蹇龙神棍一样的笑了笑,启琨看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打发他赶紧去睡,自己也抬脚要走。   蹇龙突然拉住了启琨的衣袖,一张小脸透着红:“那个,来这还有一件事,就是……就是……”   启琨笑了笑说:“什么事,不要紧明天再说也行。”   蹇龙摇了摇头:“明天就来不及了,你不是准备去找裘将军吗?”   启琨点点头,疑惑的看着他。蹇龙嗯了半天,还是用一种有些扭捏的声音说:“我晚上给裘将军诊脉,裘将军已经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太小,巡常的医丞怕是诊不出来,所以……所以……所以近三四个月里,你们不能……不能……”   启琨呆愣住了,半晌才接着蹇龙的话说:“不能……同房?”   蹇龙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转身就走。   启琨有些如遭雷击的来到裘振的房前,看着微闭的大门,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和兴奋,一把推开房门,两步走到床前。   看着已经熟睡的裘振,启琨残留的理智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他转身将房门关好,才轻手轻脚的躺倒床上,将床上的人抱进怀里,忍不住轻声呢喃“我爱你,裘振”   启琨其实看出裘振并没有睡着,但并没有说明,只是轻轻笑出声,吻上了假睡的人紧闭的双眼。   ☆、番外之遖宿质子   裘振从床边站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心中不由感叹,到底岁月无情。   十年前,他可不敢想象自己会是现在的光景。   再次俯身亲吻熟睡的人光洁饱满的额头,裘振还没等站起身,就被一个人从身后抱紧。   肩膀上多出了一颗脑袋,发出一连串热乎乎的浅笑。   被含住耳垂的裘振并没有生气,反而越发轻松依靠在身后人的胸膛:“你怎么来了?”   启琨吐出耳垂,在裘振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你怎么还不回来。”   说着,抬起头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半晌才小声的说:“儿子睡着了?”   裘振感叹:“可不是睡着了,白天跟他大哥身边转了半天,下午又被国师带走,说是去天枢看侄孙子,兴奋的不得了。”   齐之侃去年十一月初刚刚诞下了天玑的第四位皇子,而三月里便和亲天枢的大皇子,天玑上将军蹇蛟十月就已经生下了天枢的第一位小皇孙孟斻。   尚不到四十就已经当上祖父的孟章除了感叹现在的孩子真着急意外,也只剩下开心的当他的祖父,并准备天枢和天璇的联姻,天枢皇太子孟俭三月准备迎娶天璇大皇子陵疋。   裘浚哲是启琨和裘振为儿子取的名字,意思的聪明,只可惜,老天爷觉得事情不能十分完美,所以这个孩子虽然聪明,却口不能言。   裘浚哲除了双亲之外,最喜欢的就是那位身为天玑元帅,兼任天玑皇后,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齐之侃,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跟着这位大哥身后面转。   这次他这位大哥再次有孕,虽然平安降生,但过程有几次十分凶险,有几次险些滑胎。   裘浚哲觉得,他的这一位小外甥那么不容易才来到这个世上,更加应该好好照顾,所以不管有事没事都愿意待在齐之侃身边,理由是得看着小外甥,不能被人欺负了。   而蹇蛟比他父后早一月生下天枢皇长孙,裘浚哲也十分喜欢,如果不是裘振不许,估计他都有常住天枢的想法了。   当然,除了四国的继承人都降生之外,遖宿国主也在四国历十五年的时候生下了遖宿太子毓昉。   要说这位遖宿太子的降生,就连启琨也不由得感叹一句:“委屈毓骁了。”   毓昉的爹爹是遖宿宗亲夜枭,虽然也是遖宿皇室,但到底没有什么毓家血脉。   而毓昉就是这位没有遖宿血脉的遖宿宗亲与遖宿国主毓骁酒后乱性的产物。   更具体说,就是夜枭酒醉,强8行与毓骁生下的孩子。   毓骁其实并不喜欢夜枭,但事情已经发生,毓骁在所有人的劝阻下,到底还是封夜枭为皇后,并生下了毓昉。   毓骁以为自己会厌恶这个孩子,但等到孩子生下来,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这个心。   启琨说的很对,毓骁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所以也是一个温柔善良和好爹亲。   虽然依然不待见夜枭,但对于这个孩子,还是十分疼爱,细心教导,耐心哄劝。   但整个遖宿仿佛都忘记了一样,当初四国二次攻遖宿都时候,遖宿与四国签订了协议,当遖宿第一位皇子十岁的时候,就要将皇子封为遖宿太子,送至四国城为质子,直到遖宿国主逝世,质子继位前方可送回。   蹇龙身着一身落星长袍,长身玉立:“我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个人去遖宿送个信,提醒他们五年之后,别忘了把太子送过来。”   十九岁的蹇蛟将怀了熟睡的儿子放到床上,轻声说:“我可去不了,孟斻还小,离不开我。”   说着,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蹇龙。   蹇龙眉头微皱:“三个月之后我要大婚了,这个时候肯定去不了。”   蹇蛟想到蹇龙即将迎娶的人,不由低笑:“人家才十三岁,你就这么着急娶回来,也吃的进嘴。”   蹇龙被怼的一愣,想拍案而起,又看了一眼哼哼唧唧想要哭闹的孟斻,只能将所有的话又咽了下去,一抖袖子,转身就走,留下蹇蛟和孟康两夫妻哄着孟斻睡觉。   而四国城中,几个国家接连又喜事出现,天枢天璇联姻,天玑天璇联姻,唯一暂时没有联姻的天权则在筹备新皇继位的事情。   天权王执明觉得自家太子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都可以大婚娶媳妇了,也是时候将整个天权交接给他。   至于自己和阿离,就干脆出去游山玩水,好好玩上几年,羡慕死那几个还在皇位上的。   尤其是天玑王蹇宾和王后齐之侃。   他们刚刚才诞下天玑太子,等太子能继位少说还有十几年。   想过二人世界出去玩早着呢。   但或许上天喜欢跟慕容离开玩笑,执明退位的第二年,一次偶感风寒,居然引发重病,短短三天之后,天权太上皇执明驾鹤西归。   那一年,执明才四十七岁。   慕容离呆愣愣的坐在执明的床边,握着执明的手,就那么楞楞的看着刚刚还在笑着安慰自己不用害怕,说病好要出去玩的人,慕容离不能相信执明已经死了,他的手明明还是热的。   蹇虎站在执悦身边,泪流满面,四国的皇子都和执明很亲近,这会满屋子都在流泪。   蹇虎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他身边的蹇龙的衣袖说:“二哥,你……你可以的对吧。”   慕容离和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扭过头看着他,满脸希翼。   蹇龙摇了摇头,哽咽的说:“我办不到,我只能复活枉死的人,这些人寿命未尽,魂魄并未投胎,所以能够复生。但是执明叔叔……执明叔叔寿命已尽,魂魄……魂魄……已经投胎去了。”   就是说,活不过来了。   执明的葬礼并不是四国城的第一个国丧,但却是四国城最隆重的一场葬礼。   执明是四国皇帝中年纪最长的,平时为人又没什么架子,在几国皇子中人缘尤其的好,所以几国皇子都愿意以晚辈礼披麻戴孝也没有人会不同意。而就连定力最好,平时最不喜欢落泪,最看破生死的蹇龙也在葬礼主持中几度哽咽的说不下去。   慕容离在执明的葬礼后,坚持要住在皇陵陪伴执明:“没有他在身边,爹亲不习惯,爹亲会害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爹爹能保护我,你还有需要你保护的人,爹亲嘱咐你们,要幸福。”   执悦和蹇虎都知道,慕容离害怕天玑,害怕国师,害怕蹇虎。蹇虎也问过执悦:“你怨我吗?”   执悦只是笑着说:“我怨你什么怨你陪我守孝,怨你爱着我还是怨你是老天玑国师的转世”   执悦将蹇虎紧紧的抱在怀了:“这些都应该是我感谢你的,虽然爹亲会害怕老国师,但那并不是你。而且,我应该感谢你们没有怨恨爹亲才对。”   怨恨爹亲当年搞出的事情,怨恨爹亲害死你的爹亲和爹爹。   三年后,慕容离离开皇陵,回到四国城主持天权和天玑的联姻。   天权王执悦迎娶天玑三皇子蹇虎。   执悦原本很担心天玑皇后齐之侃会指示蹇虎的两位兄长刁难自己,尤其是一想到蹇蛟的武力值他就一阵心肝疼。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迎娶的前一天晚上,蹇蛟再次被诊出有孕在身,意外的免除了执悦要对抗蹇蛟的可能性。   但是,让执悦崩溃的是,代替蹇蛟的居然是天玑皇太子蹇晖和已经继位天枢王的孟俭的亲侄子,天枢安乐侯孟斻。   那一年两只小包子刚刚五岁,手拉手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执悦,就是不肯放执悦过去。   尤其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封为天玑皇太子的蹇晖,表情严肃,一脸傲娇。   虽然两个小朋友最后也没有挡住执悦,但还是让执悦灰头土脸,留足了,笑柄。   当然,在场的人中有一位也让蹇晖另眼相看,虎视眈眈,那就是刚刚被送来当质子的遖宿太子毓昉。   手足无措,满心戒备。   天璇二皇子陵晏托着下巴看着这位才十岁的小质子,笑的花枝乱颤。   毓昉看着笑容满面的陵晏,小脸微红。   准备主持大婚礼仪的四国国师蹇龙冷冰冰的看着毓昉,心里哀叹。   算他遖宿命大!   可第二天,毓昉还是被年仅五岁的蹇晖堵在花园。   毓昉看着一脸傲娇严肃认真的小包子用软萌的小奶音奶声奶气的说我要和你决斗的时候,心只觉得好笑。   但当他接住小包子的第一招之后,心里只感觉有无数个草泥马呼啸而过。   当毓昉看着距离自己脖子只有几毫米的剑尖的时候,他心如死灰。   但当蹇晖握着剑嚎啕大哭的时候,毓昉是懵逼的。   被打的是我,背井离乡的是我,这会怎么样都是我该哭吧。   齐之侃闻声赶到的时候,蹇晖还在那里嚎啕。   蹇晖看见齐之侃,两步扑进他的怀里,抽抽搭搭的不撒手。   齐之侃抱着哭的抽抽搭搭的蹇晖,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毓昉,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示意一旁看戏的蹇龙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蹇宾赶到的时候,蹇晖哭累了已经趴在齐之侃的怀里睡着了,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满了泪痕,齐之侃坐在一边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   等蹇宾知道蹇晖为了替自己和齐之侃“报仇”,揍了新来的质子毓昉一顿之后,自己却嚎啕大哭的时候,也是一脸苦笑不得。   而被五岁小奶娃揍的毓昉,被裘浚哲和陵晏领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被齐之侃抱在怀里哄的蹇晖,心里十分难受。   他也想找爹亲哄呢。   陵晏看出了毓昉的小心思,轻轻的将人搂在怀里轻轻的哄。   或许是因为陵晏的态度十分的温柔,毓昉简直就成了陵晏的小尾巴,跟在陵晏身后走来走去。   而整个四国城,除了蹇龙之外,也没有几个人太多的关注这件事情。   所以,当陵晏和比他小八岁毓昉搞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蹇龙之外所有人都大跌眼睛。   尤其是天璇王陵光。   简直不能更痛心疾首。   陵光拉着陵晏,天天劝慰:“从小你就是最让人省心的一个,怎么这会就这么不听话。再说,你不是和裘浚哲关系不错吗,爹亲看他也不错啊。”   “可我不喜欢他,再说,人家有喜欢的人。”陵晏噘着嘴撒娇的说:“爹亲,儿子就喜欢他嘛。”   陵光向来对孩子的撒娇没有反抗能力,揽着陵晏摸着他的头柔声说:“可遖宿太远了,爹亲可舍不得。”   陵晏窝在陵光怀里,声音柔和:“没关系的爹亲,毓昉答应过等他登基后才会来求娶。”   陵光默然,儿子终究还是要给别人的。   毓骁忍了半年终于忍不住了,偷偷跑到四国城去看儿子。   但等他偷偷潜入四国城看见自家儿子之后,突然心中有些难受,自己疼了时年的儿子,这才几个月啊,就归别人了?   而这个时候,正跟陵晏拉着手逛四国城的毓昉却想有心电感应一样,突然站住看向毓骁的方向。   陵晏是没见过毓骁的,但他还是有些常识,自小生活在皇室之中,虽然觉得面前那个衣着在普通不过的卖货夫郎,但陵晏还是想到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谁。   他并没有拉住毓昉,反而让身边的內侍去瞧瞧有没有官兵过来,过来就要及时通信。   毓骁潜入四国城的时候其实是做了非常好的伪装,但还是没有瞒住自家儿子的目光。毓昉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的长相他并不熟悉,但他还是觉得这个不认识的男人就是自己爹亲,然后他就直接扑进了毓骁的怀中。   毓骁看着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陵晏最后还是没有忍心将毓骁交给巡逻的兵丁,只是让人带了口信进宫,只说今日出去玩,想玩的晚一点,晚上直接回丞相府去住,就不回去了。   晚上陵晏并没有在待在丞相府,而是带着毓昉父子俩继续在四国城中闲逛,看看路上的小玩意,吃些路边的小吃,直到很晚才回到丞相府。   这一晚对于毓骁的触动很大,不仅仅是儿子决定让这个比他大了近八岁的人当自己日后的媳妇,还有就是四国城中百姓的情况。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毓骁原本以为四个国家共同居住在一个国都,共同管理同一个大陆,肯定会有意见不统一或混乱的时候,四种不同的律法,四种不同的民风,想要融合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他真正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有四个国家,虽然有四种民风,但四国好像商定出一种共同的律法,虽然有些衙门会出现四位主事的情况,但总会有一种奇妙的牵制感。   而没有被打破的这种牵制感,让整个四国城更加和谐。   其实毓骁还是不明白,四个君主,四个国家,为什么会这么和谐,像四个兄弟一样。   就是四个兄弟,在经历过生死之后,蹇斛让他们四个国家的君主共同居住了近半年的时间,虽然有內侍侍奉,但还是像四兄弟一样,同吃同睡,一同面对同一件事,应对同一批人。   执明最大,性格也大大咧咧,十分宽容。蹇宾第二,性格缜密傲娇,擅长揣摩人心。陵光第三,性格桀骜,野心勃勃。孟章第四,性格隐忍,未雨绸缪。   毓骁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四个人一旦放下隔阂,亲如兄弟之后,会有这么好的统治。   毓骁独自回到遖宿之后,将自己关在寝宫里很久,只是不知道他在想儿子,还是在想四国城的治理。   但,这些都和远在四国城的毓昉没有多少关系。   陵晏说的对,毓昉虽然在四国城为质子,但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牵制遖宿国主,让他歇了攻打四国的目的,至于毓昉在四国城里面做什么,那就没有人会干预,左右都不是外人,不会处处针对欺负他的。   毓昉愕然,什么叫不是外人?   陵晏笑了,一一给他指出。   天权王执悦的爹亲是毓骁的小叔叔,所以毓昉应该管执悦叫做表舅舅。   天玑王后齐之侃和天璇少将军裘浚哲是毓骁叔叔启琨的儿子,所以这两个人也是毓昉的舅舅。   毓昉愕然,所以前些日子把自己胖揍一顿然后嚎啕大哭的奶娃娃自己其实应该叫做表弟才对吗?   陵晏看着毓昉懵逼的表情,继续说:“你大表哥蹇蛟嫁给了天枢大皇子孟康,所以那个天枢大皇子就是那表姐夫,然后你二表哥蹇龙娶了我弟弟陵曦,所以我弟弟就是你二表嫂,你三表哥蹇虎年初嫁给了你表舅执悦,所以你愿意管蹇虎叫舅妈也行,愿意管不叫执悦舅舅叫三姐夫也行,或者干脆分开叫也行。”   毓昉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最后才明白过来,四国日后都新国主怎么样都是亲戚啊   既然都是亲戚,那这个天下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呢?   左右都不是外人。   蹇龙揣着手一脸高深的看着陵晏对自己挑眉毛。   当初执意要遖宿送质子过来分明就不是为了要挟遖宿,就一个遖宿,蹇蛟一个人带着兵就能压制,灭了他轻轻松松。   当初执意要遖宿送质子到四国城分明就是为了让他明白,四国城的都是亲戚,不是你哥哥弟弟,就是舅舅叔叔,再不然就是曾祖或者侄子。   左右都是一家人,打个什么意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下周还有一章就真的完结了,感谢大家的关注,顺便问一下,424搜狐画心师,你们都会去看熊老师的对不?   ☆、番外之大结局   一、关于齐之侃的四包子所引发的小秘密   天玑的几个皇子可谓是四国城里奇葩所在,从出生就没有一个皇子的自觉。   别人家的皇子都是一心为国为民,希望能当一个盛世之君,只有天玑的皇子最特殊。   大皇子蹇蛟从小立志当一个大将军,保家卫国。   二皇子立志当国师,占卜天机,沟通天地阴阳。   而三皇子呢?   “我要嫁给执悦哥哥,当他的皇后。”   蹇宾要昏倒,齐之侃抽出他那把天子之剑扬言要弄死那个胆敢觊觎他心肝宝贝的小兔崽子。   慕容离冷着脸看着震怒的天玑,执明在一旁陪笑。   四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全天玑的掌上明珠就是天玑三皇子。   就是这位长得像蹇宾,性格像齐之侃般天真的三皇子。   三皇子从小就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然后呆萌萌的看着你,一脸天真无邪。   对此,二皇子蹇龙总在哀叹,这个傻弟弟,估计被人卖了还能帮别人数钱。   但自家儿子自己了解,这个孩子从小就被全天玑捧在手心长大,而这样长大却不会恃宠而骄绝不是因为他天性良善,而是因为他真傻。   这样的傻儿子齐之侃决舍不得让他继承皇位,他就该一辈子吃喝玩乐,混吃等死。   嫁给天权皇太子执悦也没什么不好。   但齐之侃就是舍不得。   看着这个窝在自己怀了,眨巴着大眼睛的蹇虎,齐之侃一点脾气也没有。   罢了,自己的孩子,宠着又怎样。   想通的齐之侃全身一阵轻松,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执明异常懵逼中……   我就是来提个亲,知道你们全家都舍不得,但也不至于昏倒啊?   蹇龙抢步上前为齐之侃把脉,半晌才舒展紧皱的眉头,只是神情中有些许的尴尬和疑惑。   蹇宾抱住齐之侃,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焦急的询问“你爹亲怎么了?”   蹇蛟也在一旁焦急的等候,但转头看见天权的几个人也在侧头观望,于是走过去抱歉的说:“执明伯父,慕容叔叔,今日我爹亲抱恙,结亲一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执明也不知齐之侃究竟是为什么会晕倒,反倒有些忐忑,但他并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安慰蹇蛟不要着急,又说了些略宽慰的话就带着慕容离离开。   蹇蛟回到内室的时候,蹇宾欣喜的怀抱着齐之侃,蹇龙拉着不想离开的蹇虎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   “爹亲怎么样了?”蹇蛟拦住自家两个弟弟说。   蹇龙将蹇虎交给內侍,嘱咐他一会再去找爹亲之后,才笑着跟蹇蛟说:“爹亲没事,就是……就是有孕了。”   蹇蛟愕然:“就是说,再过不到一年,我们就要有一个……”   “对,有一个比咱们小了足足二十岁的弟弟。”蹇龙笑着说。   蹇龙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有些莫名的心慌,人也突然向后仰倒。蹇龙一把扶住他,和內侍一起将蹇蛟搀扶到一旁做好,才替蹇蛟把起脉来。   蹇蛟深呼吸几次,慢慢平复了心里的难受感觉,抬头却看见蹇龙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着他。   “你怎么了?”蹇蛟轻松的笑着问。   蹇龙一脸惊愕的表情,好半晌才说:“你死定了,不,孟康死定了。”   蹇蛟疑惑,但还没等他询问出口,蹇龙便继续说,脸上出现一种“果然如此”的猥琐表情,贱兮兮的说:“你也有孕了,而且比爹亲的时间还要长。”   蹇蛟愕然了。   蹇龙用一种我就知道又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提醒他:“还不赶紧找人去把那个惹祸的找过来,再过两天等你显怀了在想起来怎么跟爹亲交代就晚了。”蹇龙咬牙切齿的说:“我可告诉你,爹亲这胎极不稳妥,咱们如果不提前想好应对之策,到时候恐怕反而会害了爹亲啊。”   蹇蛟咬牙,早知道就不能容忍那个讨厌鬼。   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孟康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握着蹇蛟的手,面无表情的持续了近五分钟才猛的一把抱紧这位天玑上将军,深情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蹇龙重重的咳嗽一声,将两个人拉出二人世界。   现在不是让你们庆祝欢喜的时候好不好,现在是怎么像我爹亲解释的时候。   蹇龙对孟康着重的说出“我爹亲”三个字。   孟康愕然,半晌才慢慢的说,他需要和他父皇爹亲商量一下。   也对,蹇龙点点头,整个天玑五个人绑到一块都比不上一个仲堃仪来的腹黑。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齐之侃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一切。   当然,这并不是有人告诉了齐之侃,只能说这一切就是蹇蛟“不作死就不会死”   既然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就不应该在继续做危险运动的蹇蛟,忘记了自己有孕的这一事实,在校场上强行为士兵演练的时候动了胎气。   蹇龙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躺在床上的脸色惨白的蹇蛟,已经依靠在蹇宾身边也是一脸苍白无力的齐之侃。   “爹亲放心吧,大哥只是动了胎气而已,谁让他‘不自量力’来着。”   齐之侃点点头,看着一脸愧疚的蹇蛟,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说:“你好好休息吧,别害怕,这是喜事,爹亲和父皇不生气。”   对你不生气,你等我弄死那个姓孟的小兔崽子。   而姓孟的那个小兔崽子正跪在自己父皇爹亲面前,求保护,求提亲。   孟章一脸呆滞的看了看耷拉着脑袋跪在一边的孟康,又看了看身边同样有些愕然的仲堃仪,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即将继位天枢的孟俭背着手站在门口,用一种祝君好运的语气说:“蹇龙派人带话来,让咱们不管是提亲还是请罪还是两者一起,都过两天再说,齐叔叔怒急攻心动了胎气,这会正乱着呢。”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你最好不要这回去,否则天玑极有可能举行一次国丧,顺便还能搅黄天玑和天权的联姻。   齐之侃这一胎真的是极不稳当,蹇龙早先为齐之侃诊脉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同时也发现一个被齐之侃隐藏了近二十年的小秘密。   蹇龙发现,齐之侃这一胎之所以不稳,并不仅仅是因为齐之侃已经有了些年纪,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习惯性小产。   因为曾经小产后未能好好调理好身体所导致的后果。   蹇龙沉默了,他觉得,如果爹亲一开始就有这个毛病,那么自家三弟一定不会这么安稳的出生。   自家那个早就病逝的外公一定知道什么。   蹇龙耐下性子为齐之侃稳住腹中胎儿之后,才赶回国师府,寻找被自家外公藏起来的当年为齐之侃诊脉并医治的脉案卷宗。   夜深人静的时候,蹇龙还在昏黄的灯影下看着手里的卷宗。   苏将军跪在当前,低头不敢面对上面的蹇龙和盛怒的蹇宾。   蹇龙在苏将军眼前晃了晃齐之侃的脉案,一字一顿的说:“你确定不说清楚?”   苏将军看了看神棍一样一脸我都已经知道了的表情的蹇龙,长叹一口气说出这个被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原来,当年齐之侃自请罢黜回乡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蹇宾的孩子,只是因为头胎没有经验,谁都不知道罢了。   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发展成后续的情况。   当年的国师若木华并不打算放过已经被罢黜回乡的齐之侃,反而是勾结了遖宿毓埥和当年的慕容离在路上暗杀齐之侃。   虽然,计划并没有成功。   但让苏将军和齐之侃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就是,齐之侃小产了。   齐之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孕,所以对于自己突然的腹痛并没有上心,反而打发走了当时唯一带在身边的苏将军。   “第二天,卑职发现将军的时候,将军已经昏迷在血泊之中。”   蹇宾无法想象当时的齐之侃会有多绝望,孤身一个人,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而之后不仅没有人为他调理身体,反而还有拖着尚未出月的身体征战遖宿。   蹇宾默默的将服过药还在熟睡的齐之侃搂在怀里。   我在不会让你自己承受这种痛苦。   而齐之侃直到平安生下天玑四皇子之后,才偷偷的问过蹇宾:“王上可会怨我隐瞒了这么多年”   蹇宾揽过齐之侃,看着他抱在怀里的四包子,温柔的说:“本王只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让你独自承受这些痛苦这么多年。”   二关于苏翰和仲堃仪身份的曝光   崔琳和沈旭是天枢三大世家的其中之二,向来和苏翰狼狈为奸,为苏、崔、沈三大世家谋取更多的好处和福利。   但是最近崔琳和沈旭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   因为最近苏翰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他几次都没有反对孟章提出的针对三大世家利益的政策,就说他这些日子流连皇宫的时间都不大对劲。   以往就算是孟章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苏翰商议,也是孟章偷偷出宫或传召苏翰。   但,最近好像苏翰进出皇宫越发的肆意,甚至几次直闯孟章寝宫,孟章都没有半点反对之声。   甚至是深夜留宿都没问题。   这很不对劲。   就连仲堃仪已经大半年没有露面都没有这么让人怀疑。   崔琳和沈旭深夜相聚,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仲堃仪是不是暗杀了苏翰,然后假装苏翰暗中谋划什么事情。   越想越觉得可疑的两个人决定找个没人的时候偷袭苏翰,试一试他到底是谁。   但结果让他们非常失望,那个就是苏翰本人。   苏翰一脸愤怒和疑惑的捂着被捏的通红的脸颊被孟章传召“快点进宫”   而让二人越发疑惑的是,一个多月之后,仲堃仪居然回到了朝堂之上。   但崔琳却发觉仲堃仪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是孟章和苏翰两个人十分异常。   自从仲堃仪再次上朝之后,孟章的朝会就变成了上下两场,有时候甚至是上中下三场。   而每次中途休息的时候,仲堃仪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有时候甚至是仲堃仪苏翰和孟章三个人一起消失一段时间。   最可疑的就是,仲堃仪有些时候再次出现,胸前的衣襟有时会是湿漉漉一片,有时更干脆的居然换了一件新的。   当然,这个疑问两个多月后被孟章揭晓了答案。   孟章册封仲堃仪为天枢皇后,仲堃仪居然已经身怀有孕,而他们两个居然已经生下一个皇长子。   但最让崔沈二人感到惊讶的是,苏翰居然一脸早该如此的表情。   什么情况啊?   当然,让他们,甚至整个天枢都感到很尴尬的情况出现了。   那就是仲堃仪总是挺着个大肚子参加朝会。   王上,敢不敢让你家怀了孕的夫郎回去休息!!!   但是让崔琳和沈旭感到更尴尬的是,仲堃仪在朝会上早产了。   对,就是他们那个天枢皇后,在天枢的朝会上,早产了。   崔琳和沈旭相信,此时此刻,大部分朝臣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他们所有人都不能走,只能陪着焦虑焦急的天枢皇孟章在侧殿门口等待。   等待天枢的第二位皇子出生。   而早先被安置在侧殿休息的大皇子孟康则被暂时抱了出来。   已经周岁的大皇子好像刚刚睡醒,呆萌萌的粉雕玉琢的可爱。   可能是被自己爹亲的痛呼声惊吓,原本还呆萌萌的大皇子突然大哭起来,连声喊着爹亲。   而室内仲堃仪的声音却越发的痛苦,让孟章在门口胆战心惊,坐立不安,根本没有注意到儿子的情况。   但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也伫立在门口的苏翰却突然转身,走的大皇子孟康的身边,从抱着大皇子的手足无措的內侍怀中抱过嚎啕大哭的孟康柔声的哄着,顺便还捂住了孟康的耳朵。   苏翰抱着大皇子吸引了大部分朝臣的注意力,崔琳和沈旭甚至还能听见苏翰哄孩子的声音:“外公在,不害怕。”   崔琳和沈旭长舒一口气:原来苏翰大人是咱大皇子的外公。   但两个人立刻又想到,仲堃仪貌似是大皇子的生父。   所以,   仲堃仪和苏翰大人,岂不是父子关系?   崔琳和沈旭觉得他们可能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三,关于蹇宾早就见到过生父这件事   蹇宾是天玑侯蹇仪的独生子,但可惜,蹇宾却不是他最心爱的那个人生的。   天玑侯夫人叫柳宪,和天玑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岁的时候就嫁给天玑侯蹇仪。   但可惜,柳宪是成亲之后才知道,天玑侯有一位通房,叫他成人的一位夫郎。   这个通房叫做刘哲,蹇宾生父刘罘的庶出哥哥。   柳宪知道后大发雷霆,新婚第二天就将天玑侯赶出了房间。   他原本就不是温柔小意的人,被娇宠二十年顺风顺水,人生第一次失望就是新婚第二天才知道,这个丈夫不属于自己一个人。   天玑侯觉得,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愧对了自己深爱的人,所以有意冷落了刘哲。   但世事无常,柳宪成亲五年独宠专房却一直无子,医丞把脉之后却说柳宪身体天生怀孕艰难,终其一生也可能生不下天玑继承人。   但迫于压力,天玑侯还是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刘哲怀上了身孕。   年轻的柳宪很伤心,哭着跑回自己家里。天玑侯虽然依旧小意将人接回侯府,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最委屈的还是刘哲,莫名其妙的被冷落五六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被接回侯府的正室夫人罚跪院堂。   等天玑侯知道消息回去哄自家夫人的时候,刘哲已经跪了进一个时辰。蹇仪一边让人将刘哲带回他的院子,并且闭门思过。一边安慰生气的柳宪。   原本蹇仪的想法是让刘哲闭门思过将孩子生下了再想办法处置了他,所以只能先让柳宪出出气,故意推迟半个时辰再去。   但天意弄人,刘哲却依然小产了。生生跪掉了一个孩子。   而一直压抑自己不满的天玑侯蹇仪的生父,爆发出了自己的怒火。   可想而知,就是不想让别人怀孕的柳宪确实故意让刘哲滑胎,甚至当场和蹇仪生父吵闹自己没有错。   蹇仪的生父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一气之下不到两天就撒手人寰。   蹇仪操持了爹亲的葬礼之后,和柳宪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但结果确是没有两天两个人又和好如初。   终于,在成亲之后的十年,柳宪终于怀上了孩子。   但是,被无辜冷落甚至丢了孩子的刘哲心里大恨。   所以,他偷偷在柳宪的饭食中下了寒凉的食物。但柳宪平日得罪人众多,不知是谁也在他的食物里下了其他的毒物,虽不致命,但却彻底绝了他要孩子的愿望。   柳宪悲苦欲绝,但等他出了月之后,他大肆打杀了蹇仪后院所有的夫郎。   之后,长达十几年,天玑侯府冷冷清清。   直到蹇仪四十五岁的时候,酒醉强要了一个新侍读学士。   这个人,就是蹇宾的生父,害得柳宪终生无法生育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刘哲的嫡出弟弟。   而比刘罘被册封为侧妃更让柳宪疯狂的是,刘罘怀孕了。   老来得子,蹇仪不开心是不可能的,但深深了解他性格的柳宪在蹇仪面前表演了一场怀念孩子的苦情戏码,让原本就心软的蹇仪又回心转意。   可怜的刘罘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婚配对象,但可惜被迫进了侯府。可是,木已成舟,刘罘也只能带着期盼过日子。   可惜,柳宪并没有让刘罘平安过日子的念头,只可惜蹇仪暗中出手阻挠了几次,最终,让刘罘有惊无险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只是,刘罘并不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一对儿子,甚至连自己生下的儿子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蹇仪以安抚受伤的柳宪为理由,将生下儿子还来不及看一眼的刘罘,关押在外院府中,谎称是自己的疯癫弟弟,并命当时的国师若木华下了禁咒,除非天玑灭亡,否则刘罘与蹇宾不得相见。   之后,蹇仪便好声好气的哄劝柳宪,只说孩子还小,刚刚出生,这会若是多加以看顾,日后只会记得你的好,当你是生父。   但柳宪心中却更加痛恨。   为了不引发柳宪的痛恨,蹇仪特意忍耐不去看望自己那一双老来得子。   据说,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据说,一个已经知道笑,天真无邪,另一个虽说总板着脸,但也让人喜爱的不得了。   可惜,双胞胎还没来得及百日就病了,看护的內侍看蹇仪从来不看望双胞胎世子,平时便偷奸耍滑,刻意忽视,但这会大小两位世子同时病重,內侍胆战心惊了一整天,直到晚间大世子逐渐没了呼吸,小世子也奄奄一息,真的隐瞒不住的时候,才胆战心惊的禀报了已经休息的蹇仪。   蹇仪看着大儿子那尚不足百日,冷冰冰,粉雕玉琢,瓷娃娃一样的小尸体,心如刀割。   让柳宪失望的是,双胞胎的小儿子还是活了下来,那就是蹇宾。   蹇宾在很小的时候,也是希望能够得到蹇仪的重视,希望得到柳宪的疼爱。   到最后得到的总是蹇仪的漠视,得到的总是柳宪的虐打。   蹇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蹇宾的表现越来越完美,不管说话还是做事总是能够达到每个人的理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蹇宾开始学会揣摩人心。   蹇仪看着完美的小世子蹇宾,心里虽然有些开心,却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蹇宾其实是见过他的生父的。   蹇宾再一次被柳宪虐打之后,蹇宾伤心的跑出了侯府,在瓢泼的大雨中疯狂的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跑到大门的廊下避雨,大门开着,他却始终进不去,也看不见门里的情况。   但蹇宾就是知道,这一层光幕之后,有一个男人,也在看着自己。   侯府的內侍打着雨伞冲过来拉着蹇宾,劝慰他赶紧回去,不要让侯爷担心。   蹇宾哭唧唧的跟着內侍往回走,回头的时候,他看见那层看不见的光幕消失了,一个男人跪在门口,低着头哀哀地哭。   那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男人,哭的很伤心。   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爹亲吗?   蹇宾红着眼睛被带回侯府的时候,蹇仪一把将人拉在怀里,上下查看。   蹇宾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眼圈通红哇的一声嚎啕痛哭。   蹇仪从来没有看见过蹇宾这样失仪过,知道蹇宾受了委屈,将孩子抱在怀里慢慢安慰。   当晚,蹇仪第二次和柳宪爆发了争吵,甚至第一次动手打了柳宪。   那一年,蹇宾已经十岁。   之后的十二年,柳宪对蹇宾维持了一种无视的状态,而蹇宾对柳宪虽然依然恭谨,但蹇仪也知道,蹇宾并没有将他和柳宪当做亲人。   整个天玑依旧冷冰冰的。   直到蹇宾二十一岁的时候进山失踪两月,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当做自己的贴身侍卫,昼夜不离身边。   那个孩子,叫做齐之侃。   齐之侃的出现,让蹇仪看见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的蹇宾。   天真,可爱,爱撒娇,爱笑,孩子气的蹇宾。   蹇仪从来不知道蹇宾还能够有这样的一面,若没有柳宪,他是不是也会想一般的孩子一样,跟自己撒娇,跟自己笑闹。   那天,蹇仪第一次出现在刘罘的门外,呆呆的看着屋子里的刘罘为蹇宾祈福,为蹇宾裁剪衣物……   蹇仪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但又有什么用呢?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